“朕改日再来品尝你的手艺。”萧曜放下象牙箸,抬手抚了抚小姑娘的脸颊。
闻静檀已然换上一副乖巧的模样,糯糯点头,起身恭送。
萧曜抵达白鹭殿的时候,廖奉御正在给婉婕妤调整安胎药膳方,曾贤妃也在殿内,他抬手免了众人的礼。
曾贤妃是玉华宫的主位,婉婕妤请奉御前来,她怎么着也得来一趟。
没等他询问,曾贤妃迎上来,柔声开口:“陛下放心,廖奉御已经给婉妹妹诊治,她的情况稳定了许多。”
萧曜微微颔首,廖奉御接过话,“启禀陛下,婉婕妤之所以出现腹痛的情况,是因为皇嗣在成长,偶尔的腹痛是正常的。”
说白了就是虚惊一场。
“婉妹妹无事便好,有陛下陪着婉妹妹,妾身便先行告退了。”
萧曜温和道了声,“你费心了。”
曾贤妃、廖奉御前后脚离开,宫人也很有眼力见地退出去,守在殿外。
殿内一时陷入沉寂,婉婕妤不喜欢这种尴尬的气氛。
面对萧曜清冷的面容,她试图提起话题,“陛,陛下,可用膳了?”
话音坠地,萧曜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烦躁之意,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坐在她床榻边上,询问她觉得身体如何。
“妾身感觉好多了,方才腹部一阵阵抽痛,妾身怕极了。”婉婕妤说话间,眼眸盈了层水雾,略显苍白的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安的之色。
“廖奉御既然说了,是正常的,你便莫要胡思乱想了。”
“安置罢。 ”
若是平时,萧曜看在她怀着皇嗣的份上,怎么着也会安抚她几句,可今儿他却没有心情。
昨儿青鸾殿被陛下翻了牌子,结果却被婉婕妤的宫人,去青鸾殿将陛下请走。
请安时,众嫔妃都以为身子不适的婉婕妤会告假,没想到她竟然来请安了,众人一想,也明白过来了。
待婉婕妤坐下后,崔婕妤撇了撇嘴,阴阳怪气道:
“婉婕妤今儿来得这般早?昨儿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我还以为你又要静养一段时间呢。”
婉婕妤没计较她的阴阳怪气,抬手抚了抚发髻,笑得春风得意:
“多谢崔婕妤关心,廖奉御医术高明,我与皇嗣已无碍,自然是要来向皇后娘娘请安的。”
众嫔妃的视线在崔婕妤与丽才人脸上转了一圈,她们自然清楚,崔婕妤这是在替丽才人出头。
众人颇为不解,丽才人位分低于崔婕妤,背景不仅不出众,还是罪臣之女。
两人恩宠勉强算打平手,也不知道一向喜欢独来独往的崔婕妤,怎么会非要跟丽才人凑在一起。
崔婕妤冷哼一声,还想说什么,京墨扶着皇后走出来。
皇后在里面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着痕迹觑了眼婉婕妤,落座后照例关怀婉婕妤与她肚子里的皇嗣。
婉婕妤感谢皇后,又捧了她几句,皇后便将话题引到其他嫔妃身上,不到两刻钟的时间,请安便散去。
众嫔妃从千秋宫出来的时候,天空中飘着细碎的雪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听闻百菊园又添了不少名品,咱们去赏赏菊花吧?”
众嫔妃觉得回去也是闲着,有人提议雪中赏花,大家都来了兴致。
崔婕妤要先回明月殿一趟,她让闻静檀先去赏花,待会儿她再去百菊园寻她。
百菊园中名品繁多,园中醇香扑鼻,嫩枝之上的嫩菊秀姿璨璨,随着冷风摇曳,惹得一众妃嫔驻足观看。
闻静檀正停驻在名品绿云菊花前欣赏,不远处的花圃中突然蹿出雪白的影子,是新荷,它正到处乱蹿。
它身后还有几名明月殿的宫人,正气喘吁吁地追着它,众人看到闻静檀,仿佛看到救星一般,赶忙向她请安。
新荷高傲得很,轻易不搭理人,也不知道它怎么就偏爱闻静檀,每次见到她都主动蹭过来。
闻静檀叫唤它,十次有九次都叫得动它。
对上宫人恳求的目光,闻静檀莞尔笑道:“可是新荷又顽皮了?”
宫人点头如捣蒜,苦哈哈解释道:“兽医给新荷小主开了药,新荷小主不愿吃药,这才逃了出来,奴婢们都寻了它一个时辰了。”
闻静檀想起进来时,看到婉婕妤也在百菊园中,为免新荷冲撞到婉婕妤,连累到崔婕妤,她提出帮忙一起寻找。
明月殿的宫人也知道园中主子众多,听到她愿意帮忙,心思感激不已。
“新荷,新荷——”
闻静檀领着青鸾殿的宫人边找边唤它,转入另一排花圃的时候,突然看到婉婕妤。
婉婕妤对面的花圃中有道白影蹿动,是新荷,它又跑了。
婉婕妤脸色冷凝地睨向闻静檀,冷斥道:
“丽才人明知我在这里赏花,还故意纵容这孽畜到处乱蹿吓唬我,你是想借这孽畜谋害皇嗣吗?”
宫中谁人不知,崔婕妤的宝贝猫儿很是粘着丽才人。
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一出,百菊园陷入一片死寂,本来还想看热闹的后妃们都默默后退,生怕惹祸事上身。
“婉婕妤息怒,丽才人是担忧新荷小主冲撞诸位主子,这才帮忙寻找新荷,新荷并非丽才人带出来。”
负责侍养新荷的夏莲,惊慌失措地跪下请罪,替闻静檀解释。
若真的被婉婕妤成功将谋害皇嗣的罪名扣下来,丽才人、她主子以及他们这些伺候的宫人,都担不起这责任啊。
“贱婢,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婉婕妤一个眼神,雪青上去扇了夏莲几个巴掌。
“妾身不知如何得罪婉婕妤,以致让您如此痛恨妾身,二话不说便给妾身扣上谋害皇嗣的罪名。”
婉婕妤与围观的嫔妃们,都没想到闻静檀说话如此直白,之前她被人冷嘲热讽,都是不痛不痒的化解,今儿却直接呛了回去。
心知肚明她们不对付是一回事儿,被闻静檀当众挑明又是一回事儿,加上周围嫔妃若有若无的视线,婉婕妤脸色难看极了。
闻静檀初来乍到,确实是不想惹事。
婉婕妤怀有身孕,位分是又比她高,可她也不是泥人,任由别人随意捏圆搓扁。
被人扣上谋害皇嗣的罪名,她还不反击,她在宫里也活到头了!
闻静檀错愕抬眸,清澈的水眸中溢满委屈,哽咽道:
“比起妾身被污蔑,皇嗣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妾身以为此事应当交由陛下与皇后娘娘裁断。”
瞧见她这委屈至极的模样,婉婕妤心里那股灼烧心肺的火焰愈烧愈旺,她恼羞成怒扇了闻静檀一巴掌,“贱婢,你竟拿陛下与皇后压我?”
闻静檀正保持着微微屈膝行礼的姿势,被她用力一扇,直接身影不稳,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