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朝阳喷薄。
闻静檀被男人起身的动作给吵醒,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跟着坐了起来,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什么时辰了?”
她脑袋一点一点地,松松垮垮的寝衣从肩头滑落,露出雪白肌肤上的点点红印。
萧曜喉咙发紧,眼眸暗了暗,他抬手替她拢好衣裳,轻声哄道:“今日让林德再去给你告假,你再睡会?”
大公主弥月宴当日,萧曜便翻了青鸾殿的牌子,且一连翻了两日。
“不要,妾身许久未去向皇后请安,妾身也想念诸位姐妹了。”闻静檀摇摇头,有气无力地回道。
看她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还在卖乖,萧曜伸手掐了粉腮,促狭地啧了一声。
闻静檀顺势倒在他怀里,哼哼唧唧道:“陛下若真的心疼妾身,晚上就少折腾妾身一些吧~妾身还没睡着就天亮了……”
萧曜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这小东西到底是合着他心意长的,大半年顾忌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重新沾染上,便跟上了瘾似的。
他哄了她两句,林德便进来催促他上朝,他丢下一句“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子”便去盥漱更衣。
卯时正,无言将闻静檀从被窝里翻出来,“主子,该起来了,再不起来请安要迟到了。”
闻静檀哼哼唧唧的,“大半年没去请安了,骤然又要去请安真不适应。”
“那方才陛下让您告假,您怎么没同意。”无言说话间,拿了块湿帕给她擦脸。
“躲得了今日,不是还有明日么。”
“如今您就是常宁宫的主位,主子已经不用起那么早了。”
无言说着,想起了什么,没好气道:“说起来,主子晋升将近一个月了,昭婕妤可是一次也没来给主子请过安呢,哼,还说是大家闺秀,一点规矩都没有。”
“她是陛下表妹,你与她计较得来么?”
昭婕妤背靠太后,她不来请安,闻静檀也不在意。
她不来更好,自个还能落得清净。
无言撇撇嘴,拿起一件鹅黄绣缠枝芍药高腰襦裙,“主子,穿这件襦裙可好?这是尚服局昨儿送来的,您许久未去请安,咱们今儿打扮得艳丽些,也好艳压群芳。”
“成。”
“对了,册封礼上要穿的翟衣送来没?”
“昨日已经一并送来了,主子放心。”
还有五日便是闻静檀的册封礼,大公主的册封礼要在下个月廿三日。
闻静檀正在盛装打扮,还不知千秋宫正殿内,已经有不少嫔妃一早就到了。
眼看请安时辰将至,闻静檀还没见人影,姜淑妃冷哼道:
“这有的人啊,还没正式册封嫔位已经得意忘形了,往后还不知道如何恃宠生娇呢。”
“有些人若实在闲得慌,可自请协理六宫庶务,免得整日盯着别人何时来请安,宴会何时到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包揽了尚仪局的宫务呢。”
崔婕妤一句包揽了尚仪局的宫务,便将世家嫡女比做女官,在场嫔妃鸦雀无声。
“放肆。”姜淑妃啪地拍掌,厉声质问她,“崔婕妤,谁给你胆子再三顶撞上位的?是丽美人教你的?”
闻静檀尚未行册封礼,姜淑妃才不承认她是九嫔之首。
有人见气氛愈发僵硬,柔声打圆场,“淑妃娘娘莫气,丽昭仪向来守礼,想来是有事耽搁了。”
话音未消,众嫔妃齐唰唰遁声望去,说话的是向来默默无闻的叶才人。
崔婕妤收回视线,幽幽开口:
“淑妃娘娘这般生气作甚?妾身又没指名道姓说您,您怎么还对号入座了呢?”
崔婕妤最近正为崔家人的事儿烦得心浮气躁,听闻姜淑妃又抓她好姐妹迟到说事,她心情更加烦躁。
“崔婕妤这般伶牙俐齿,不去替你娘家求情可惜了。”禧贵妃语气轻飘飘的,却也让崔婕妤脸色难堪下来。
“丽昭仪驾到——”
闻静檀今日一身鹅黄高腰襦裙,臂挽披帛,身姿袅然,云鬓巍峨,眼如秋水,她一进来,殿内盛放的百花似乎都瞬间失色了。
闻静檀扫了一眼殿内,她怎么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对劲儿呢?
还没等她行礼,内殿珠帘响动,皇后娘娘搭着京墨、南栀的手,缓缓走了出来。
皇后已有七个月的身孕,肚子却不怎么显怀,宽大的宫装一遮,从侧面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她怀孕七个月。
众嫔妃起身站好,皇后见闻静檀还愣在原地,指着贤妃身后的空位,温柔笑了笑:
“丽昭仪,还愣着做甚,你如今该站在这里了。”
“妾身谢娘娘提点。”闻静檀声音沙哑道谢,疾步站在贤妃身后,与众人一道行礼请安,“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赐座。”
众嫔妃谢恩,一一入座。
还未等皇后开口,姜淑妃便状告崔婕妤方才顶撞她一事。
“皇后娘娘,崔婕妤枉顾宫规,屡屡以下犯上,顶撞上位,还望皇后娘娘惩罚崔婕妤,免得其他姐妹有样学样。”
崔婕妤起身向皇后娘娘辩解,用的还是方才的那套说辞。
说辞是一回事儿,可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子,都知道崔婕妤方才是在指桑骂槐地挤兑上位。
还没等闻静檀替崔婕妤说话,皇后脸色稍冷,让崔婕妤往后在上位面前说话注意些态度,罚了她三个月的俸禄。
替姜淑妃做了主后,皇后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许久未在千秋宫见到丽妹妹了,本宫甚是想念。”
皇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怀有身孕的缘故,笑起来给人一种慈祥的感觉:
“多谢娘娘牵挂,妾身虽有段时间未能来给娘娘请安,心中却是一直记挂着娘娘的,咳咳……”
闻静檀略带歉意看了眼皇后,端起茶盏抿了几口茶润喉。
皇后满脸担忧询问道:“你声音是怎么了?你脸色也不太好,可是身子不舒坦?”
“有召奉御看过吗?”
闻静檀放下茶盏,捏着绣帕压了压唇角的水渍,“不碍事的,妾身只是没休息好。”
“病了便告假,你倒是不管我们死活,若是将病气过给我们怎么办?皇后娘娘还怀着身孕呢。”
闻静檀抿嘴轻笑,眉眼间满是娇羞柔顺之态,“淑妃娘娘误会了,妾身不是病了,是久未侍奉陛下,一时未适应罢了。”
“淑妃娘娘应当能体谅妾身才是,毕竟,您当初也有大半年的时间未能侍奉陛下了。”
两人都有近大半年的时间没有侍寝,闻静檀是因为怀孕,而姜淑妃是因为婉婕妤腹中皇嗣一事失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