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赶到露华殿寝殿外殿时，殿内已经来了不少嫔妃，大部分嫔妃都与闻静檀有些同样的想法，这才赶来一探究竟。
    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宫人们端着热水、血水进进出出内殿，还隐隐约约听到内殿传来林婕妤的喊叫声。
    内殿产房内，林婕妤的情况很不好，她整个人被撞倒在地，羊水破了，回来的时候血流了一路的血。
    稳婆，廖奉御，女医皆在里面替她接生。
    萧曜站在产房外询问宫人，产房内的情况，不多时，一位稳婆惶恐万分地跑出来禀报：
    “陛，陛，陛下，林婕妤肚子里的皇嗣长得较为壮实，且，且胎位不正，恐怕很难保住两，两位主子……”
    林婕妤因为怀孕后期吃得多，动得少，导致孩子长得较大，且胎位不正，稳婆们正轮流给林婕妤按肚子，想把孩子胎位推正，都无法成功。
    这已经不是保大保小的问题了，迟早会一尸两命啊……
    “朕要尔等全力营救他们母子！”
    外殿的嫔妃无从得知内殿的情况，众嫔妃都在看着万婕妤，正怒气冲冲地兴师问罪露华宫的宫人。
    万婕妤与米才人一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一进门就质问宫人：为何林婕妤肚子这么大了，还让她到处乱跑，为何他们方才没有护好林婕妤尔尔。
    崔婕妤与闻静檀咬耳朵，“万婕妤反应是不是太奇怪了？出事的是林婕妤，她这般暴怒越俎代庖地做甚？”
    她如今不过是区区婕妤，皇后都未发话，哪轮得到她指手画脚了？
    闻静檀也觉得她很是奇怪，她分明没对林婕妤与肚子里的孩子安好心，眼下却如此气急败坏的。
    太监小全子吓得心胆俱裂，磕磕绊绊回道：
    “主，主子当时在御花园散步，二皇子与两位小郎君也在御花园玩闹嬉戏，还没等奴婢们反应过来，二皇子便直直地朝主子腹部撞去……”
    “好端端的二皇子怎么会撞林婕妤？”
    “二皇子呢？贤妃人呢？”万婕妤阴沉着脸在殿内到处找人，似乎打算兴师问罪二人。
    众嫔妃没看到曾贤妃出现，也心生疑惑：她身为二皇子养母，儿子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她怎么还不出现？
    皇后倒是知道曾贤妃去哪儿了，方才在场的宫人与侍卫看出二皇子与两位伴读的神志很不对劲，遂将二皇子与伴读送回皇子所，又派人禀报陛下与曾贤妃，陛下派了吴奉御，林德等人过去，曾贤妃眼下还在皇子所照看二皇子。
    “万婕妤找他们是打算越俎代庖审问此事？”萧曜与太后脸色阴沉地从内殿走出来，凛声问道。
    被他这么一质问，万婕妤找回了几分理智，“陛，陛下——”
    “陛下，林婕妤如何了？”皇后打断万婕妤的话，满脸担忧地询问道。
    萧曜敷衍地回了一句，“正在里面生产。”
    萧曜太后刚坐下来，林德冷着脸疾步进来禀报：
    “启禀陛下，太后，诸位娘娘，吴奉御检查出二皇子与两位小郎君皆服用了五石散，导致神志不清！”
    他的话如同一道旱雷炸响，震得众人又惊又骇！
    五石散？
    五石散会使人浑身发\/热，亢奋，出现幻觉，还会让人上瘾，前朝起朝廷便明令禁止服用。
    二皇子一个五岁孩童怎会服用五石散？
    他又哪有能力弄来这些？
    “一定是有人给二皇子下毒，利用二皇子对付林婕妤，陛下，背后之人歹毒至极啊！”万婕妤能想到的事，萧曜自然也能想到。
    “查！”萧曜面容阴沉像是暴雨前的密云，周身散发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阴狠歹毒，利用一个年幼的皇嗣来除掉另一个即将诞生的皇嗣！
    事情牵扯到两位皇嗣，皇后见萧曜亲自审问，她也就从旁协助。
    林德领命退了出去，众人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内殿隐隐约约传来的喊叫声渐渐停歇，众人脸色骤变。
    须臾，稳婆、廖奉御、 女医、夏芸等人脸色惨白如纸地走出来，双膝跪地，恭敬垂首，廖奉御开口道：
    “陛下节哀，林婕妤与腹中皇嗣……皆……没能保住。”
    即便众人心中有数，还是忍不住哗然！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万婕妤失魂落魄地呢喃着。
    她辛苦筹谋这么久，如今被贬位，被太后责罚，她就等着林婕妤的孩子翻身，眼看林婕妤还有一个月生产，如今闹出一尸两命，她所有的付出皆化为乌有，她简直呕死了！
    “事到如今，万婕妤还在猫哭耗子假慈悲吗？”夏芸目眦欲裂地瞪着万婕妤，恨声道。
    主子与小主子一尸两命，她也不想活了。
    只是她临死前，总得为枉死的主子与小主子做点儿事，断不能让万婕妤害了她主子，还踩着她主子的尸体博好名声！
    “放肆！你这贱婢竟敢嘲讽本宫？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万婕妤拍案而起，气得以前的自称都带出来了。
    “本宫瞧这小丫头不像搬弄是非，倒像是知道内情的。”姜淑妃突然插话道。
    话落，不等万婕妤反驳，皇后冷声呵斥夏芸：“你知道什么，如实招来！”
    夏芸一连磕了几个响头，一脑股地吐出真相：
    “主子今日难产一尸两命，其中就有万婕妤的手笔，主子平日就只与万婕妤、米才人交往甚密，是万婕妤哄骗主子，说怀孕期间多吃，腹中皇嗣才能长得壮实。”
    “她还说奉御与医师的话皆是夸大其词，听听便罢了。”
    “她甚至说她与丽昭仪怀孕时，因为孕吐吃不下东西，才导致她腹中皇嗣没保住，导致大公主身子这般羸弱，来吓唬主子。”
    “主子初次怀孕，毫无经验，就是听信了万婕妤的话才拼命地吃，导致腹中皇嗣过大，幸得丽昭仪提点，才向陛下求恩典，让林家女眷进宫求取经验。”
    稳婆方才有禀报林婕妤难产确实是因为其腹中孩子过于壮实，与胎位不正，这与夏芸说的对得上。
    “陛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求陛下替枉死的主子与小主子做主！”
    众嫔妃听闻事情牵扯到闻静檀，齐刷刷地朝她看去。
    萧曜也望向闻静檀，正等她的答复。
    闻静檀只得将她在御花园与林婕妤的对话如实禀报，崔婕妤、叶美人皆替她作证。
    万婕妤摒弃失去孩子的愤恨情绪，哭得梨花带雨地为自个辩解：
    “陛下，妾身冤枉，妾身未有生育经验，怎么可能胡乱给林妹妹出主意？”
    “再者，自滑胎后，奉御说妾身往后都难以怀孕，妾身哄骗她，对妾身又有何好处？”
    她试图用往昔失去的孩子来唤起陛下的怜爱。
    闻静檀嗤笑一声，语气低沉开口：“自然是让你白得一个孩子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