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巡视
作者:秦孟和   陵州故最新章节     
    这雪连绵下了半个多月才停,京城中都有路边冻死的乞丐。各地州府都报有雪灾压倒房屋的事情。如今战事刚停,正是该休养生息的时候,皇帝放心不下,就派宋渭巡视北边各州,酌情放粮。
    酌情二字十分有趣,若是旁人,这中间不知道要酌情出多少赈灾粮来,但是宋渭的话,绝不会多出一粒不该放的米来。更有趣的事,皇帝竟派了卫时羡带兵同宋渭一道巡视。
    卫时羡领了皇命,知道怕是不会在年前回来了,下了值回侯府给老夫人请过安就去了四时居。
    如今天冷,食客们回去的也早,四时居也关门的早。
    待店里都收拾妥当后,众人都离去,萧湘打开厢房的门。卫时羡听见声音,放下手中萧湘给他打发时间的书,问道:“要回去了吗?”
    萧湘点点头,卫时羡起身跟着她出去了。
    今年多雪,天气也冷,路上结了冰,孙大伯的腿才好,尤叙不放心,坚持在店里守夜,冬儿也陪着他,孙柏做什么都爱和冬儿一起,也跟着住在店里。
    告别几人,三人就回孙宅去。依旧是孙娇拎着灯笼走在前面,萧湘和卫时羡在后面跟着。
    卫时羡说完自己明日就要跟着钦差去巡视北边各州府后,声音低沉,又说:“怕是你回陵州时,我都赶不回来了。”
    萧湘愣了下,说:“你明日就要启程,定然还要准备许多东西。也不早些说,白白在店里坐了许久。侯府可知道了?行李收拾了吗?北边冷,得多备些厚衣服。”
    见她这样关心自己,卫时羡低下头拉着萧湘的手,道:“已经告诉母亲了,东西自有下人收拾。”
    萧湘见他身上还穿着官服,怕又是回侯府告诉老夫人之后就又匆匆出门,白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又叮嘱他:“宋大人脾气古怪,但他毕竟是钦差,你领命一路保护他,不要紧的事情都忍耐一些。先把差事办好,别因为和他置气叫人拿来做文章。”
    领兵多年,如今能这样仔细叮嘱他的人并不多了,卫时羡捏了捏萧湘的手,说:“好,都听你的。”
    萧湘拍了他一下,嗔道:“知道你这些都懂,但出门在外到底让人不放心,多和你说一说,怕你忘了。”
    这时也走到孙宅门口,卫时羡见孙娇已经进了孙宅,将萧湘拉到墙角,轻声说:“不用担心,我和他相识多年,自然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北边我也都熟悉,最多四五个月就回来了。我来寻你,是有旁的想同你说。”
    萧湘以为他有什么要交代的,忙问道:“什么事?”
    卫时羡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道:“许久见不到你,我想再多看一看你。”
    这人,曾经木头一般白白惹她生气,如今甜言蜜语这样脱口而出,也是不嫌害臊。萧湘心头荡漾,红了脸,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轻声说:“我也会想着你呢。”
    卫时羡哪里是想说什么甜言蜜语,他惦记着别的呢。再是迟钝的男子,搂着自己的心上人,心里难免会惦记旁的。但他知道说出来的话,萧湘定会恼,所以先说些别的。这时候萧湘温顺地贴在他怀里,他自然就顺着做别的事情了。
    卫时羡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紧紧地勒着萧湘的腰,低下头寻他一直惦记的事情。
    从前怕萧湘生气,卫时羡总是收敛许多,现在两人要许久见不到,卫时羡也不再守着。从前他收着分寸,就已经是萧湘承受不了的羞涩,如今他放开来,像是一下子将四个多月的力气都先使了。
    萧湘只觉得,他的双臂像是石头做的一般,紧紧得箍着她,勒着她的身体贴着他的,只恨不得融为一体。卫时羡气势汹汹,蛮牛一般,恨不得将怀中人吞到肚子里,萧湘被吻的有些头昏,想要将他的脑袋推开,但自己柔软的胸脯又贴着卫时羡坚硬的胸膛,羞得她有些难耐,一时不知道该顾着哪里,只好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承受不住地尽力后仰。
    若有人能看见这隆冬角落的一幕,便会先是远远的看见地上落了一盏灯笼,已经被吹灭。有人影贴在一起,远处看难分清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近了就会瞧见,男子高而强健的身影遮住了怀中的纤细的女子,女子被紧紧得箍着腰,又尽力后仰,像是承受不住狂风被吹弯的花枝。再近些,就能听到都声响,羞得的人不敢再看再听,只忙避开来。
    过了许久,卫时羡才抬起头,双手依旧紧紧得搂着怀中的人。萧湘靠在他怀中喘气,觉得自己脑袋发晕双腿酸软,只能借着卫时羡的力气勉强站着。
    待她缓过气来,愤愤的使劲儿掐了卫时羡一下,尤不解气,接二连三又掐了许多下。
    卫时羡已经餍足,任她掐着自己泄愤,一边低着头,轻轻得吻她的头发,掐一下,亲一下,掐一下,亲一下……
    萧湘见他如此,更是气恼,使尽力气捏着他胳膊内侧的嫩肉掐了一下,扭头就进了孙宅,而后“碰”地一声关上门。
    留卫时羡在原地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下真的恼的厉害了。捡起摔坏的灯笼,看了会儿孙宅的大门,卫时羡心里叹口气,这般才算到哪呢,虽是亲够了,可旁的还惦记着呢,只是旁的他更不敢说……
    摸摸自己被掐的有些疼的胳膊,心口发甜,笑了笑,转身准备走。这时孙宅的门突然又打开了,卫时羡回头一看,是萧湘。
    萧湘手里拎着一盏灯笼,映着她气鼓鼓的脸。卫时羡却突然咧着嘴巴,控制不了的笑意,发自心底的喜悦。
    萧湘走过来,将手里的灯笼递给他,见卫时羡不接,直接拉过他的手塞到他手里,板着脸说:“明日送不了你,路上平安。”又催道:“快回去吧。”
    只觉得自己心底软的一塌糊涂,卫时羡弯腰想抱一抱萧湘。萧湘竟后退了一步,瞪了他一眼,说:“还不快回去。”
    卫时羡脸皮要厚上许多,拎着灯笼眼巴巴看着萧湘,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说:“湘儿,再和我说两句话吧。”
    到底要许久见不到了,两人从没分别这么久过,萧湘心软下来,走过去看着他,柔声道:“我从陵州回来时,请我大伯一道来,我提前给你写信,你早些看个日子,过来提亲。”
    才惹了她生气,这时又乖乖地商量两人的婚事,卫时羡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有这样的知心人。
    “好。”卫时羡认真应下,又往前走了一步,贴近萧湘。
    萧湘忙后退一步,咬了咬嘴唇,瞪了他一眼,想起他明日就要启程,自己心里也惦记着他,又目光盈盈,说不尽的情意,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见卫时羡盯着她不动,萧湘脸有些发烫,低下头转身先回孙宅,站在门口,道:“回去吧。”
    卫时羡还是不动,萧湘知道他惦记着什么,心里又是好笑又有些羞恼,说:“我不会再出来了,你快回去吧。”
    卫时羡依旧盯着她不动,萧湘便径直关上门,靠着门板手按在自己心口。他的情意直接而热烈,灼烫的眼神叫她的心也是滚烫,久久不能平息。若早知道他明日就要启程,她便早早关门多陪陪他,但这时候已经晚了,他一走四个月,定然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两人再依依不舍下去,定会耽误他的事情。
    门外,卫时羡看着关上的大门,知道她不会再出来,但心里仍是软趴趴一片,十分高兴,按了下心口,想要抚平悸动的心跳,又舒了口气,拎着灯笼回了侯府。
    回到侯府,刚过了二道门,候了许久的小厮忙走过来,说:“侯爷,老夫人等了许久了。”
    卫时羡有些惊讶,忙去了南山院。通报后进去,老夫人披着衣服坐在榻上,见他进来,哼了一声扭过头,不搭理他。
    卫时羡忙过去请安,问道:“您怎么这时候还没睡?”
    老夫人仍是不看他,对着文嬷嬷慢悠悠道:“当娘的总是担忧儿女,怕他东西没准备全,怕他出去睡不好吃不好,结果人家倒好,匆匆说两句话就出去了,这时候才回来,叫人跟着等到半夜。”
    知道老夫人这是故意排揎自己,卫时羡只低着头笑着不说话。
    见他这副样子,老夫人哼了一声,说:“倒是早些把人娶进来,有人顾着你,也省的累得我们在操心你。”
    “她过了年要回陵州,估计五月回来,她回来就去提亲。”卫时羡老实道。
    见这回竟给了准话,老夫人也不再和他置气,坐直身子,问:“当真?”
    卫时羡点点头,又不再解释。
    老夫人心道,也不知这木头样子是怎么哄到人的。既得了他准话,老夫人也不再留他,简单交代了两句,就打发他出去了。
    卫时羡恭敬行过礼离开,文嬷嬷走上来扶老夫人到床上去,说:“就说侯爷怕要到宵禁才回来,您偏要等。”
    提起这事情,老夫人有些生气,道:“知道自己要出去许久,年都不能在家里过了,也不说陪我吃个晚饭,衣服没换,晚饭没用就跑了出去,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说着自己又笑了:“我当初就知道他存着心思,他还骗我说没有,现在真是巴巴的贴着萧丫头,真是自打嘴巴。”
    文嬷嬷跟着笑了。老夫人自然是因为担心儿子,但卫时羡又不是头次出去,老夫人也早就习惯了。今日等这么久,不过是老夫人见卫时羡天天往四时居跑,问他几回又问不出什么,又不好问萧湘,便只好每日自己猜测。这次卫时羡一走就是快半年,但半年后萧湘就出孝了,老夫人总得先问问要不要到时候派人到陵州提亲。
    没想到卫时羡今日竟老实交代了,老夫人心满意足,踏实睡去,也不管卫时羡是否准备好了行李之类,这糟心儿子在外征战十年了,自会照顾好自己,这回不过是巡视各州府,不像出征时叫人担心。
    卫时羡回到慎思院,早有下人得知他回来,备下热水,卫时羡洗漱后,简单问过准备的东西,就睡下了,躺在床上时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觉得手心还有那细柳腰的柔软,嘴角还有些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