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想起来时,已是四月份了,千折绵沉睡了大半个月,悠悠转醒,秦夜阑和云程即将把解药研究出来了,天坼则带着人准备动手,却被这令人猝不及防的消息整懵了。
墨晏如直骂自己糊涂,怎么这时候才想起来。
他骂骂咧咧地把墨祈送进了国际监狱,天坼则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来吧各位,我们要重新制定计划了,秀莲姐不在,我们的战斗力得再往下算一些。”
“等等,计划之前,我要先确认一下,司巧公主这会儿在皇宫吗?”肖骁转着笔,问道。
“不在。”天坼摇摇头,“她和云曦在秀莲姐家里,我打算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再去把云曦接回来的。”
“那就好,秀莲虽然隐退了,但还是会保护好那两位的。”肖骁了然地点点头,“继续吧,我认为我们从北边……”
“报——”门外闯进来一个中级成员,急切地说道,“太子带人到研究院来了,这会儿人已经在楼下了!我听他们的声音似乎是想要把你们一网打尽!”
“那就动手吧,各位。”天坼冷声道,“别给主子丢人。”
“没打探清楚敌人的信息就动手,我是这样教你们的?”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两道人影相携而来,同样是一袭黑衣,男子身形颀长,看向女子的眼神温和而专注,女子则宛如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那般,清瘦,肤色是病态的白,浅茶色的眸子冷漠而狠绝,眼尾泛着红,看起来格外孱弱,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场之强大,让人忍不住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却又不敢看她的眼睛。
天坼愣住了,喃喃道:“主子……”
直到千折绵一脸不耐烦地站在桌边,低头看向桌上的纸,上面是天坼写的任务安排。
“你刚刚说不给我丢人?”病后的她似乎愈发暴躁了,“你第一天当接班人?不知道这里有我布下的防御系统?不会计算防御系统的承受能力?不懂得估算你们能用来制定计划的时间?这难道不比打输了更丢人吗?”
“是……主子……哦不……师父……”天坼低着头,懊恼至极,悄悄地看了她一眼,如梦初醒,“师父,您,您坐!”
说着,把椅子拉开。
“现在想起来我是你们的师父了?”千折绵坐下,翘起二郎腿,“当初你们非要喊‘主子’,我没空管,也没心思管,如今看来,就是因为我一直以来太过纵容你们了,这才导致你们学艺不精。这么低级的错误,天坼,你身为接班人,这是不该犯的;其次,为什么没有人意识到这个做法的错误?对方打到楼下了你们就一定要应战?搞清楚对方有几人了吗?分析出来他们带了哪些武器没?想好要怎么在确保自己能全身而退的情况下击败对方了吗?你们就是过于习惯了之前无论你们犯多大的错误,我都会给你们兜底的日子了,若非我昨天醒来,你们今日怕是要全军覆没。”
众人脸上的神情各不相同,但都带了些许懊悔,些许愧疚。
“还有你,墨晏如,我不在灵城,没有特别安排,你就不打算处理墨祈了?是这样子吗?内鬼就在你身边,你是怎么做到忘记处理他的?”千折绵的眼刀扫过他的脸,墨晏如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一改以往懒散的站姿,挺直了腰背,站得笔直。
“你们该庆幸,我当初在布置防御系统的时候给它安装了自动识别系统,否则,现在敌人已经冲进会议室了。”
千折绵难得情绪波动极大,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秦夜阑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咳嗽吓了一大跳,急忙伸手拍她的背:“墨墨,别动气,别动气。”
千折绵摇摇头,示意秦夜阑把手收回去,自己却趁着秦夜阑没看自己的时候,用手掌边缘揩了揩嘴角溢出的血液。
可她哪里知道,秦夜阑的目光一直都在她那儿,哪怕在看别人,也总会把余光聚焦在她身上,因此,千折绵手掌心这一抹殷红的血迹,被他尽收眼底,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和内心。
可他知道,千折绵不希望他知道自己咳血,他只能假装无事发生,心里却像是被人捅了一刀那样,冷得没了痛感,又或者是痛感过剩,只留下了麻木。
记忆犹新,五天前,千折绵从沉睡中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翻出自己的手机,轻车熟路地登入了一个网站的后台,监视起天坼等人的行动来。
可那时正是她身体最虚弱的时候。
秦夜阑看着她完全不在意身体状况的模样,皱了眉,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关掉屏幕:“才醒就这么忙?不先喝点粥和糖水?”
“这些日子不盯着,指不定他们要干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呢。至于吃东西……再说吧。”千折绵懒散地笑笑,“给我,一会就好。”
“唉,拿你没办法。”秦夜阑摇摇头,把手机递给她,“只许看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千折绵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右手支着脑袋,歪头看向秦夜阑,消瘦的脸上依稀能看出属于天才的意气风发,“足够了。”
“唉……我出去等你。”秦夜阑深知千折绵有自己的秘密,而他严格来说,也算是外人,不适合在她处理工作时呆在她身旁。
五分钟后,他在门外听到了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墨墨,怎么了?”他顾不上敲门,直接闯进去,“墨墨!墨墨!”
千折绵靠在床头上,薄唇血色全无,意识模糊。
秦夜阑被吓得脸都白了:“墨墨,你怎么了?”
“低血糖。”云程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吊瓶,给千折绵挂上水,“你是对的,该让她先喝点糖水啥的补充补充体力,否则,刚醒就这样动脑,身体能吃得消才怪呢。你也知道她大脑转得有多快——罢了,给她打点葡萄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