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允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老师……我当时真的以为我被抛弃了……”
    “没有呢，哪能呢！”端木淞上前去给他擦掉眼泪，“我问过你千教授了，他们那段时间在f洲了挺多事情的，用的手机都不是同一台，还是后来你千教授的手下换了个收件地址才把你跳楼的事情告诉你千教授的……至于皇室那边，千教授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了皇室帮你讨公道了，灵国不会不要你，而会优待你……再有类似的情况，先跟我们说，好不好？嗯？”
    “好……”显允点点头，歪着脑袋蹭掉眼泪，“老师……这次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没事没事。”端木淞摸摸他的脑袋，“不用道歉，你是受害者，该道歉的是皇室的人。”
    “你们……聊得如何？”千折绵把手套扔在门外的垃圾桶里，这才走进来，“显允，我告诉过你的，安静愉那边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不用强迫自己原谅她，原本你作为灵城国立大学数学系的学生，在毕业之后只需要在灵国工作两年就可以拿到绿卡并且拥有入籍灵国的机会，按照她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写的规矩，我的推荐信是足以让你把国籍办下来的，先破坏规矩的是她。”
    “千教授。”显允挣扎着坐起来，“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问。”千折绵双手插兜，看着他。
    “您能保证，灵国皇室一直不掌权吗？”显允很认真地问道，“我想知道，我是不是一定能够专心搞研究？”
    “我能保证这一点。”千折绵很肯定，“只要秦家还在一天，灵国就不会再出现皇权。”
    显允没有多言，只是疲惫地点点头，十分缓慢地躺下。
    “我们先出去吧，让他好好休息。”千折绵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密封的黑色信封，“醒了记得看，我和你老师，你师兄师姐就先走了。”
    一阵沉默后，几人悄然离开，千折绵轻轻带上了门。
    “千教授。”端木淞严肃地看着她，“如果显允选择不原谅女皇陛下，真的不会引来任何祸端吗？”
    “当然不会引来祸端，他毕竟是秦家护着的。”她轻描淡写，说出了让人感到恐惧的话，“光是我手里捏着的一切，就抵得上整个灵国了，更别提秦夜阑手里也有不少东西。”
    端木淞点点头：“那我的这些徒弟，就拜托你了。”
    “秦氏很乐意接收他们。”千折绵笑着回应道，“您放心就好。”
    端木淞点点头，颤颤巍巍地离开。
    千折绵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奇怪：“他不是才五十五岁吗？怎么看起来如此苍老？”
    “就是我毕业那年，老师莫名从楼梯上摔倒了，滚了下来……”江清瑶低声说道，“当时师兄在边境，我在写毕业论文，得到消息的时候我已经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可那一次伤得实在是太重了，老师的身体直到今天还是有点儿虚。”
    “端木淞出事，转头就有千氏的人把你们忽悠到千氏……”千折绵若有所思，“他那一次从楼梯上滚下来真的是意外吗？”
    “是意外，我跟几个师弟找了痕检组，当年就已经确认过了。”江清瑶点点头，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乎当年痕检组的组长就是纪安饶小姐吧？”
    “嗯？”纪安饶正好路过，“怎么了？”
    “端木淞当年从楼梯上滑倒，是意外？”千折绵盯着她。
    “证据显示是意外，我也不能说是人为的……毕竟，我已经找不到更多的证据了……”纪安饶眉眼低垂，“就连端木淞本人都认为自己是意外摔伤的，我还能说什么呢？”
    “等空下来了我就去查一下这件事情吧，趁着还没开学，麻烦你多盯着点儿显允这边，然后，保护好自己和秋时落，这段时间不太平。”千折绵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向江清瑶和苏君珩，“至于你们，秦氏暂时就交给你们了，辛苦你们了……”
    纪安饶戳戳她的肩膀：“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我们这算什么辛苦啊……”
    “确实也算不得辛苦……”苏君珩若有所思，“秦氏的运营模式和内部运转模式已经很成熟了，我们根本就不用特别费心，唯一要耗费精力的是……”
    “是什么？”千折绵看他的表情有点困惑，急忙问道。
    “让我来说吧，师兄在这一块了解的不多，大体就是我们选定了一本小说，准备改编成电影或者电视剧，但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出现了分歧，在我看来，作为一部言情小说，改编成电视剧合情合理，可师兄觉得这部小说的剧情和人设都很悲情，情节也都很硬核，更适合改成电影。”江清瑶无奈地耸了耸肩，又摊了摊手，“就这样，我们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决定……”
    “这个……你们送我去机场吧，我们在车上说。”千折绵看了眼时间，“飞机还有三个小时起飞，这三个小时里……应该足够你们说完了吧？”
    “足够了足够了。”江清瑶急忙回答道。
    俩人对视一眼，苏君珩心领神会地去发动汽车了。
    几人告别了纪安饶，千折绵刚想跟江清瑶再聊聊她对小说改成影视剧的想法，手机却震了起来，她拿起手机一看，是安静愉的电话。
    “你要不……接一下吧……”江清瑶小声说道，“再怎么，她都是灵国的女皇陛下。”
    “行吧。”千折绵叹了口气，接起电话，“安静愉，找我有事儿？”
    “那个……女……mi……呃……我该如何称呼您呢……”安静愉自己犯了难。
    “我叫千折绵。”千折绵很有耐心地问道，说吧，“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就是，显允他原谅我了吗？我可以去跟他道歉了吗？或者说……我需要补偿他什么吗？”安静愉十分小心翼翼地问道。
    “首先，道歉是一定的，但你不一定需要站在他面前道歉，你可以选择手写道歉信，补偿也是一定要有的，哪怕人家未必看得上你给的东西，你也必须有所表示。”千折绵很平静，似乎没有一点儿多余的情绪，但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对安静愉十分失望，根本就是在敷衍她，“其次，我想提醒你的是，你道了歉，人家也未必一定要接受你的道歉，毕竟你是过错方，我麻烦你摆正自己的位置，想要求人原谅不等于强求别人的原谅，再有一次这种舆论危机，我可救不了你；最后，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这些年确实过得很安逸，你现在的各方面知识储备和对局势的判断包括你的手段甚至都比不上灵城国立大学法医学系的任何一个学生，你如果再这样下去，说句话难听的，可能连吉祥物的位置都很难坐稳。灵国人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不是一定要无条件地愿意养着皇室的，若不是看在你爸爸的份儿上，你以为现在皇室还能完好无损？”
    “我……我明白了……”安静愉低声道，“我会努力的……还有，那个……牧陶……他怎么样了？”
    “你要不自己去问问？”千折绵冷笑着说道，“谈恋爱记得做背调，我不会要求你跟我报备，但你最好自己小心点，别又找牧陶这种人。”
    “明白了……”安静愉的语气越来越弱，“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看着电话被挂断，千折绵又打了一个电话：“安歌，改天让人把我书柜上那几本书送到皇宫给安静愉看，从上往下数第二排，从左往右数第二本，第八本，第十本和第二十本，书封的颜色分别是黑色，白色，灰色，藏青色。”
    “好的夫人。”安歌拿出小本子记下这些事情，问道，“还有别的吩咐么？”
    “这段时间给安静愉断网，新闻就给她看报纸就行，信息爆炸的时代，碎片化信息太多了，她分心很严重，这个得改。”千折绵坐进车里，“就这些了，先这样吧。”
    “好。”安歌记下来，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中默默给安静愉点了根蜡烛。
    夫人教学生，那可是出了名的大魔头呢———尤其是对于这种急需快速出成果的人来说，她的手腕更是恐怖至极，当年听说家主和夫人小的时候，在边境的武装队大营里，夫人愣是拉着家主练了整整半个月的打移动靶，给家主练得苦不堪言，结果半个月之后，家主的枪法居然比营里那些队员要准了不少。
    安歌想起秦老爷子讲的往事，不禁咂舌，同时又觉得安静愉很幸运，有这样一个表面上嫌弃她，不停对她放狠话，实际上安排好了一切，愿意为她考虑很多的导师。
    “哦对了，我记得是谁跟我说的来着，杨东智来找过我？”那边，车子里，千折绵看着手机，忽然想了起来这件事情。
    “对啊，秀莲说的……”江清瑶研究剧本的脸忽然抬了起来，“怎么样，你要见他吗？”
    “不见。”千折绵摇摇头，“我给他发个信息让他死心就好。”千折绵低头编辑起了信息，同时不忘招呼俩人，“你们说说看你们各自的观点吧？”
    “啊，好的，那我先来吧。”江清瑶拿着手机备忘录，边看边陈述起了自己的想法，“是这样的，在这部小说里面，事业线比爱情线更明显，男女主之间的爱情甚至可以认为是推动或者说，辅助事业线发展的东西，等于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这与市面上绝大多数的电视剧都不一样，我觉得如果把它改编成电视剧……应该是可以热卖的。”
    “原来你是这么考虑的。”千折绵思索片刻，“确实不错，那么你呢，苏君珩？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啊……我的考虑其实比较少啦，毕竟我这么多年唯一看的一部电视剧还是清瑶拉着我去看的。”苏君珩看了眼后视镜，“我只是觉得，电视剧毕竟是分集的，在连贯性，细节以及推进节奏方面如果做得不好的话，会流失一大批观众，这是我从收益上的考量。”
    “那如果能够规避你所说的这些问题呢？”江清瑶忽然问道，“你还会坚持要改成电视剧么？”
    “等等，我想问问，你们跟原着作者讨论过这个问题吗、”千折绵忽然问道。
    “讨论过，她觉得都可以，但她更希望我们在选出女主角之后再决定把它改编成电视剧还是电影，然后，在决定了这一切之后，再来思考男主角的问题。”江清瑶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所以我们才一直争论不休。”
    “那你们有考虑过作者的建议吗？先找个女主角什么的。”千折绵抓住了一个关键点。
    “清瑶这看过吧，她最近一直在看——但我们还没正式开始试镜，一方面是我们实在想不出来哪个情节适合用来试镜，另一方面是我们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编剧来改编小说。”苏君珩插了一嘴，“其实我都想让她别找了，就让原着作者来改编就好了，哪怕她没有什么时间也没关系，我们能接受这个创作的时间线被拉长，秦氏不差钱，我们只想精雕细琢，拍出一部完美的作品，这也是老大创建秦氏娱乐的初心。”
    “我懂了……”千折绵在手机上看着小说，点了几页，突然间，顿了顿，“要不就用这个场景吧。”
    “哪个哪个？”江清瑶凑了过去。
    “这个吧，女主表面上是法医，背地里还有一层身份，是顶级赛车手，身份转换应该是这部作品除事业线之外最有看点的地方了吧？”千折绵指了指那一个片段，“这还是云曦给我看的，说是这里的女主很帅，上一秒是即将夺冠的赛车手，意气风发；下一秒在冲过终点线后的一瞬间冲向了爆炸的地方，确实很震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