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望舒纯粹是担心封君牧想不开。
    活生生的一条生命。
    万一要是……
    她过不了心里那关。
    至于认不认弟弟和爸爸。
    她现在想不清楚，心底烦乱，没有正面回应：“张叔，送客。”
    管家张叔立刻走了过来：“封先生，我送您出去。”
    封震霖看出乔望舒态度软化，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心里清楚所有事都急不来，没再多留：“望舒，我的手机号压在这份授权书下面了。你什么时候愿意见我，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先飞苏市，去和那孩子谈谈。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出事。
    “我很快回京，会一直在京城等你。
    “我昨天去看你母亲了，等你愿意接纳我了，我们一起去看她。
    “她若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
    乔望舒没说话。
    眼泪绷不住地砸下来。
    离开前。
    封震霖意味深长地看了墨北辰一眼。
    关于墨三爷的老婆是他抢来的这件事，封震霖也有所耳闻。封震霖此番前来，也是想会一会这位墨家掌权人。只是眼下他的注意力都在女儿身上，其他事，只能等女儿愿意接受他再说。就目前来看，女儿对这小子似乎是满意的。这小子，貌似也很疼爱女儿。
    如此。
    封震霖就暂时可以放心了。
    墨北辰察觉到了封震霖看过来的视线。
    莫名觉着后背发凉。
    不过他现在注意力都在乔望舒身上，没有多想。
    张叔送封震霖离开后。
    乔望舒靠在墨北辰怀里，许久没有说话。
    墨北辰抱着她，安静地陪着她。
    所有事情都太炸裂，横跨了二十多年。
    墨北辰不知道该怎么劝乔望舒宽心。
    这种时候，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陪着她。
    小夫妻到底是没去成福利院。
    安排人把给孩子们准备的礼物送去。
    乔望舒没心情过节。
    墨北潇睡到中午才起来，今天三嫂亲自下厨，他洗漱下楼时心情不错，还想着待会儿要多干半碗饭。
    然而他走到客厅。
    却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
    墨北辰抱着乔望舒。
    乔望舒的大半颗脑袋埋在他怀里，不说话也不动。
    墨北潇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三哥，我三嫂这是……怎么了？”
    墨北辰看了他一眼：“没事。”
    乔望舒从墨北辰怀里退出来。
    眼眶通红。
    墨北潇吞了吞唾沫：“三嫂，你和我三哥……吵架了？他干什么了？你眼睛都哭红了。大过节的，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今天高低得跟他切磋切磋！别看他是我哥，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不会对他手软。有这么好的媳妇儿，不好好过日子，我……”
    “没什么，不关阿辰的事，我们没吵架，他没欺负我。”乔望舒的声音哑哑的：“老四，不好意思，我没烧菜，不过厨房做了午饭，都这个时间了，先吃饭吧。”
    气氛是真的很不对。
    墨北潇猜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但他没敢再说什么。
    乔望舒像是完全平复了心情，就连饭量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墨北辰却能感觉到她的隐忍。
    午饭后。
    小夫妻上了楼。
    两世叠加。
    乔望舒经历了太多太多，她努力劝自己宽心，努力平复心绪，就像是和自己较劲儿。
    可进了房间。
    各种不适顿时席卷全身。
    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她冲进浴室，趴在马桶前，把吃进去的几乎全吐了出来。
    看她那样折磨自己。
    墨北辰心疼得眼眶血红。
    他给她倒了杯温水：“漱漱口。”
    乔望舒漱了漱口，无力地坐在地上。
    墨北辰接过杯子放在一边，抱起她：“地上凉。”
    他说着抱起她走出浴室。
    轻轻将她放在小沙发上。
    乔望舒扑进他怀里：“阿辰，你说，他们父子俩说的是真的吗？他们有没有骗我？我该接受他们吗？我母亲会怎么想？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那他们都挺可怜的。封君牧可怜，封君牧他母亲可怜，他父亲可怜，我母亲也很可怜。为什么事情会这样呢？你说这都是为什么……”
    她说着说着便哭了。
    一个人太善良，共情能力太强，有时候本身就是软肋，是折磨。
    墨北辰心如刀绞，搂着她，抱着，哄着：“舒舒，无论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们是不是可怜？这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能把自己困住。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我们只能被动承受。原不原谅，接不接受，这个决定没有人可以替你做。我是你丈夫，但我也不能。
    “我知道你心里很乱，乱的时候就不要想那些事。
    “先睡一觉。
    “等休息好了，冷静下来再慢慢考虑。
    “如果你真的很难受，那就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不过只能哭一次，哭过了就不能再哭了。你一直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哄你。你知道的，我嘴笨。你再这样伤心，我只能陪你一起哭了。”
    乔望舒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但至少没有再哭了。
    墨北辰继续哄道：“要不要睡一会儿？刚才吐了，我让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
    “我没事，不用检查。”乔望舒吸了吸鼻子，人在极度难受的时候，身体会抗拒进食。强行吃下去，难受得吐出来很正常：“我们还是睡一会儿吧，我感觉浑身没劲儿。”
    “好，睡一会儿。”
    “我想洗个澡。”
    “要老公帮你洗？”
    乔望舒嘟了嘟嘴，靠在他胸膛里，像是找到了最踏实的依靠：“也不是不行。”
    墨北辰捏了捏她哭红的小鼻子，抱起她去浴室。
    洗过澡。
    换了干净的睡衣。
    小夫妻相拥而眠。
    墨北辰养身体期间天天睡午觉，习惯了。
    乔望舒几乎都会陪他睡。
    但墨北辰今天不敢睡，时常睁开眼查看乔望舒的动态。看她睡着了，他才稍稍安心一些。他就怕她忍着，难受着。还能睡着，看来是真的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等她睡沉。
    墨北辰立刻安排下去，让许泽去查一查江南封家，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
    他的舒舒需要真相。
    他也需要知道真相。
    如果封家父子俩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对舒舒，应该不是有什么图谋。但若这其中有什么套路，他担心舒舒会受到更多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