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等价交换,你管我赚多少
作者:梦里千重   一人之下:吕家求道人最新章节     
    就在刘婆子有些沾沾自喜的时候,她身后悬挂在石壁上的木牌中突然有一个泛起了红光。
    “嗯?”
    她心有所感地回头望去,只见那块牌子闪烁了两下,然后重新归于黯淡。
    木牌上的黝黑的字迹和鲜红的血印也随之沉寂下去,宛如被剥夺了生机,和周围那些黑字血印的木牌大不一样。
    刘婆子在全性的地位有些特殊,一是因为她的资历够老,二是因为她的手段确实有些门道。
    她把南疆的蛊术开发向了另一个方向——梦中传信。
    全性中,凡是有些名号和威望的人都在她这里留下了一块木牌。
    木牌上有他们的姓名和生辰,更是点缀了这些全性人员的一点精血。
    通过这些特制的木牌,刘婆子运用手段,能够将对应的全性人员召唤到梦中,实现梦中联络。
    因此,刘婆子这里也就成了全性的信息中转站,负责联络各方的全性人员。
    “吴曼死了?”
    刘婆子伸出苍老的手掌朝石壁上挥了挥,表情也有些难以置信。
    原本安安静静悬挂着的木牌好像被风吹落,又好似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落入了刘婆子的手掌。
    她一只手托着木牌,另一只手在木牌上摩挲了两下,好似在确定着什么。
    黯淡下去的字迹和血印与她粗糙的手掌摩擦,沙沙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山洞中。
    古老拗口的咒语从刘婆子口中念诵而出,但她掌下那块木牌再也没能恢复过来。
    片刻之后,闭着双眼的刘婆子古怪的笑了两声,其中九分像是在感慨幸灾乐祸,但剩下的一分却有些意味不明。
    都是混全性的,哪有什么真情可言。
    他们这些全性老鬼之间可能有些义气和真情,但绝对不多。
    属于那种互相之间,能说两句掏心窝的话,但也只有两句,多了就要互戳肺管子。
    说到底都是全性的老人了,虽然加入的原因和理由各不相同,但和其他那些只图一时爽快的混子不同。
    他们这些全性老人都是有着执念,或者是道途不明的迷途之人,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
    吴曼这个老全性号称莫名居士,说来讽刺,这人乃是一个实打实的佛门高僧大德。
    曾三度出家,又三次还俗,只因为这吴曼参不透佛经中的【空】。
    他悟性很高,对于佛经一点就透,各种佛理张口便来,与人辩经论道也是百战百胜。
    但吴曼就是悟不透佛经中最后的一个【空】字。
    这个【空】让吴曼执着了一辈子,也因此成了他最大的渴望。
    他执着了一生,将佛门戒律违反了个遍。
    甚至还加入全性,造下了无边的孽债,但他却在执念中越陷越深。
    四家中的王家也被他杀了一个小少爷,赶来报仇的王家人也被他全部抹了脖子,因此和王家结下了死仇。
    这只是吴曼追逐【空】的道路上,惹下的孽债之一。
    但这老全性修为不俗,脑子也清醒,因此照样活在世间,追求着自己的【空】。
    可如今,刘婆子竟然收到了吴曼的死讯,实在是让她有些匪夷所思。
    这样一个能打又能跑的老全性,除非是那些一派之长的人物出手,要不然旁人也奈何他不得。
    “罢了,先找几个小崽子问问,看看这吴曼到底是怎么死的。”
    刘婆子满不在乎地将手中废弃的木牌丢进了前方的火炉中,神色重新变得正常起来。
    说着,她盘膝闭目,重新在稻草堆上入定,身后的牌子中有几个随之闪烁了几下。
    良久,刘婆子重新睁开眼,眉宇间先是有些凝重,接着便是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想不到这个代掌门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吴曼那个老鬼,临死前竟然还能证得【五蕴皆空】。”
    “还有梁挺那个老丑鬼,竟然也跟着人家去解开执念了。”
    “现在的门里可算是有热闹看了,就是闹得还不够火热。”
    刘婆子笑着看向火盆里逐渐化做炭灰的木牌,上面属于吴曼的字迹和血痕早已模糊。
    “要是能再热闹一些就更好了,也能配得上老婆子我给清河村送的热闹。”
    “让老婆子我再笑得更开心些。”
    想到这里,她一时间笑得前仰后合,捂着嘴的身影在火焰的衬托下变得有些疯癫。
    “罢了,先把清河村这边的火再烧旺一些。”
    跳动着的火焰因为木牌的燃烧变得有些炽烈,火光中,这位疯癫的老妇人重新闭目,身后的木牌中也跟着亮起几道光芒。
    寂静昏暗的山洞重新归于宁静,只有木牌燃烧的噼啪声不时响起。
    ……
    一处有些漆黑的地下室,六名身披暗色长袍的人聚集在此地。
    他们或是举着蜡烛,或是提着昏暗的煤油灯,围坐在一张圆桌前。
    场上无人说话,暗色的长袍将人遮盖的严严实实,有些肃静的氛围弥漫在圆桌上。
    “吱呀——”
    沉重的木门转动发出声响,刺耳的声音回响在这漆黑的地下室,圆桌旁坐着的人中,有两三个身影朝木门的方向偏转头颅。
    “我们亲爱的主教大人,您又一次来晚了。”
    仿佛指甲刮蹭纸张的尖锐声音响起,语气中包含着讽刺。
    “我的到来,才宣告着开始。”
    “不是吗?”
    一个身穿红袍的传教士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他并没有披着长袍,手里也没有拿着什么照明的工具,苍老的容颜就这么背着光走了进来。
    话音刚落,原本昏暗的房间内突然亮起了火光,墙壁上熄灭的火把顿时点燃,炽热通明的光焰照亮了整间地下室。
    “整日待在黑暗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老迈的传教士不咸不淡地开口,在他走向座位时,身后的木门无风自动,重新关闭。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在满堂火焰的衬托下,没有了之前的阴森尖锐。
    “主教大人好生威风啊。”
    披着暗色长袍的众人见此也掀开头上的兜帽,露出了几张西洋人的面容。
    坐在首座上的传教士打量了一圈桌上的众人,突然,他眉头一皱。
    “克里斯呢?”
    “大师去和本地的帮派打招呼去了。”
    一名气度非凡的中年人笑着回答道,“主教可是觉得我们这些剩下的做不了主?”
    “不必担心,大师可是特意将他的助手兼门徒留下了。”
    说着,他指向了身边一个年轻人,“加尔,乃是克里斯大师的亲信。”
    “见过主教。”
    名叫加尔的年轻人朝传教士点了点头。
    “学院那边无人过来吗?”
    “没有,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那帮人的脾气,整日里守着一座城堡,只负责教育小法师。”
    听到预料之中的回答,传教士点了点头,“如今你们也都该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吧。”
    “自然明白。”
    中年人接着开口道,“东方人的【蛊】,那可真是一种奇妙的存在。”
    “药仙会给我们提供了【原始蛊】的样本。”
    “经过克里斯大师的研究,若是能够将【蛊身圣童】研究透彻,将会帮助大师在铸造万能灵药的道路上取得非凡的进步。”
    “阿佐特?”
    “克里斯他还没有放弃?”
    传教士微微蹙眉,“你们这群炼金师真是有些疯了,追求贤者之石不够,竟然还想要阿佐特。”
    西方的炼金之道同样追求永恒,但和东方不同的是,他们将这一境界类比成了一样事物。
    被称为大奇迹,有着诸般奥妙的【贤者之石】。
    但除了贤者之石,还有一样东西同样受到炼金师的疯狂追求,那便是万能灵药【阿佐特】。
    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在炼金师看来,阿佐特能够做到任何事情,哪怕是起死回生。
    “东方有句话,心不死、道不生。”
    名叫加尔的年轻炼金术庄重的开口道,“我们都是炼金之道上疯子,为了那最后的目标,甘愿将自己做为坩埚下火焰的原料。”
    “老师能够成为炼金术大师,靠的可不只有天赋。”
    面对加尔这番堪称颂歌一样的语调,传教士微微偏头冷哼一声。
    “哼。”
    “好了,你们明确目标就行了,我也不想知道你们这帮疯子的计划。”
    “种花的官方势力我会为你们联络,但还要记住,行事不要太过张扬,这片土地上也是有着传说人物存在的。”
    之前开口的中年人点了点头,用玩笑话的语气问道。
    “能问一下主教大人,您在其中又收获多少?”
    “等价交换,这是炼金术的基本准则。”
    传教士挠了挠胡须,周身气势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庄严肃穆。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笑呵呵地看向对面暗藏玄机的众位炼金师。
    “想让我教堂出手帮忙?”
    “没门。”
    他的话语间颇有些种花人地痞无赖的气势,“我赚的是挺多,但给你们联络人脉也付出了不少。”
    “一群研究炼金术研究疯了的死脑筋。”
    “等价交换,我出力就要赚,你们管我赚多少?”
    “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就在传教士死皮赖脸地嘲讽时,门外突然响起拍掌赞同的声音。
    “想不到主教大人对于炼金术还是挺有见解的。”
    “要不然脱下那身袍服,来我们炼金师协会任职?”
    木门再次打开,一名高挑瘦削的西洋老人走了进来,他拍着手掌看向主位上的红衣主教。
    “等价交换,这是最讲道理,也是最不讲道理的条约了。”
    “克里斯,好久不见。”
    主教还是没有收敛自己的无赖作风,坐姿反而更加随意。
    “坐吧,你还是这张死人脸。”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个时间段的种花,并没有日后那四通八达的出行条件,路上的人烟也很是稀少。
    乱世之下,有些村寨为了躲避动乱,已经搬进了山里,或是一些偏僻的地方。
    而且,这一路行来,也并没有什么山清水秀的景观,更多的乃是原始自然的特色。
    吕谦和张之维两人沿着山道,一路上看见的也并没有良田美池桑竹。
    他们看到的更多是衣衫褴褛的流民、荒废杂乱的土地房屋,还有暴露在野外的尸身白骨。
    “岁大饥,人相食。”
    吕谦斜跨在白虎上,他看着倒在路边的尸身,闭目掐诀,念诵起了《灵宝天尊度人经》。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张之维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原本倒倚在毛驴身上的他不由得端正了坐姿,也跟着念诵起了道韵。
    “高上清灵爽,悲歌朗太空,唯愿仙道成,不愿人道穷......”
    他们座下的白虎和毛驴也跟着放缓了步伐,两道经文声相合,清灵悠远的道韵沿着道路传向四面八方。
    随着道韵的响起,山野间突然刮起一阵风。
    这风并不迅猛急迫,反而有些和微徐缓,比之春风少了三分生机,较之冬风少了七分凌厉。
    “走吧,莫要停留。”
    念诵完一遍道韵,吕谦缓缓睁眼,手中拂尘一挥,尘丝流转将周围环绕着不肯远去的清风散开。
    “呼——”
    清风盘旋着散在了天地四方,些许尘土被它卷起又再度落下,但好似少了些什么。
    “老吕,你说这世道咋这么操蛋呢。”
    张之维有些混不吝地重新倒倚在毛驴背上,袖子一翻从里面取出纸笔,开始了今日的记载。
    “老张,你破戒了。”
    “心里脏了,骂出来就干净了。”
    张之维写写画画,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还有,你要是想骂也跟着骂呗。”
    “你吕玄阳什么时候也开始端着了。”
    他挥舞着毛笔,笔锋旋转之间未有墨滴落下,“看我张天通,骂出来之后多潇洒。”
    “去他奶奶的狗屁乱世。”
    吕谦也随之抒发了一番心情,“但再怎么样详细的词汇,也描绘不出乱世的景象。”
    “旁人读之,只能体会字的精气神,却无法通过这些字来亲眼看一遍。”
    “这心路还得,用眼去看,用心去观。”
    张之维将纸笔重新收回袖子,抬头看了看路边的荒乱景象,点了点头附和道。
    “然也。”
    两人沉默地走在路上,半日之后,来到了一处县城。
    此地虽然多了些人烟,但往来之人中更多的却是衣衫褴褛的流民。
    “听说了吗,那边洋人的教堂施粥了。”
    “赶紧去、赶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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