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凉的心被一股无力感攫住，冲商子萱勉强地扯了下唇角。
    姜小玫看到邵千敏还是有些不自在，冲到商子萱身边，热情地挽住她的手：“商姨，您今天好漂亮啊！”
    炎凉注意到商子萱今天穿了石青绣花的套装，端庄典雅，头发还是往日的样子，别着一枚镶钻的发夹。怎么看也不像是婚礼喜庆日子的打扮，倒像是和日常没有区别。
    炎凉微微蹙眉，发现商子萱眉宇间染着一抹愁绪，眉心打着结，脸色也不好看。
    旁边的邵千敏看到炎凉带来的礼服喜出望外：“这件太美了！炎凉的设计一看就与众不同，婚礼结束以后，我买下这件衣服可不可以？”
    炎凉淡笑：“你喜欢，送给你就是！”
    一行人进了院子，汪清婉在化妆，结亲的人还没来，炎凉松了口气，定下主意一会儿找个借口离开。
    汪凯烨一身深蓝色笔挺西装从屋里出来，看到炎凉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冷：“你来了？盛总怎么没跟你一起？”
    “他有事。”炎凉清凌凌的声音回道。
    汪凯烨眼里闪过不悦，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进去吧，你姐姐的婚礼，帮***。”
    说完深深望了商子萱一眼，匆匆去接待其他宾客了。
    女方虽然不如男方家热闹，但也要摆席的，来的人不少。
    商子萱一看见炎凉就不舍得松开手，眼里蒙了一层水汽。
    炎凉低声问：“妈，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商子萱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妈就是看到你心里高兴。”
    炎凉凝视着她泛白的脸色，有些担忧起来。
    但她并不想在这里多待：“妈，我先回去了。”
    她不想表现得好像还在意沈涧西似的，但也不想假装和汪清婉是好姐妹。
    “炎凉，你……”商子萱欲言又止，眼里的不舍让炎凉心里一软。
    “好，早回去也好。”商子萱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松开了炎凉的手，转身进去了，身影透出一抹萧索。
    炎凉眨了眨眼，一时有些犹豫是否该留下来。
    “炎凉，我们跟着去沈家，我倒要看看那个贱人到底有多狼心狗肺，在你面前他还能泰然地举行婚礼！”姜小玫俯身低声在炎凉耳边恨恨地说。
    “没必要，是我结婚在先！”炎凉用眼神告诫姜小玫不要惹事。
    忽地一道身影晃了一下不见了，炎凉惊讶地看过去。
    什么也没有，难道是眼花了？
    不可能，那个走路的姿势太眼熟了，莫比乌斯环的曲度，非常有辨识性。
    不像是汪清婉，那人穿着紫红色的衣服，炎凉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脸。
    难道是詹姨？她为什么来了？
    不会是跟着邵千敏来的吧？
    从邵千敏嘴里炎凉知道詹姨的名字是詹眉亭。
    虽然只见了一面，炎凉知道邵家兄妹对这位继母并不友好，尤其是邵千敏，恐怕连表面上的客气都没有多少。
    正思忖间，汪凯烨脚步匆匆地朝着刚才人影消失的位置跑过去。
    炎凉注意到他脸色凝重，没有了刚才的喜色，多了丝慌张。
    炎凉顿时好奇心起来，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你要去哪儿？”姜小玫疑惑地问。
    “嘘！”炎凉急忙让她噤声，摆了摆手，脚步不停。
    姜小玫也狐疑地跟着。
    走到通往后花园的拐角处，炎凉隐约听到有人说话，警惕地把身子隐在墙后，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
    远处两道人影并排站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男的是汪凯烨，女的正是詹眉亭。
    他们俩认识？那倒也不奇怪，沈涧南是邵家的准女婿，汪家又是沈家的亲家，彼此认识很有可能。
    奇怪的是，詹眉亭和汪凯烨好像很熟悉，他们俩单独见面有什么好说的？
    如果邵千敏的父亲也来了，汪凯烨不是应该陪着他吗？为什么和詹眉亭躲在没人的后花园说话？
    炎凉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看到詹眉亭好像很激动，还不断地擦眼泪，甚至，很快她就倚到了汪凯烨的怀里！
    炎凉大吃一惊，他们俩怎么看都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
    被自己心里的念头吓了一跳，炎凉赶紧收回视线。
    姜小玫好奇地也要张望，被炎凉一把拉了回来。
    “走，我们赶快离开这里！”炎凉小声说。
    直到重新回到大院的台阶上，炎凉的心还在怦怦乱跳。
    “你看到什么了？”姜小玫睇了一眼炎凉泛白的脸色，越发狐疑地问，“刚才有什么东西不让我看？”
    “我们回去吧。”炎凉拉了她要走。
    “妹妹，你来了！姐姐真是太高兴了！”汪清婉高亢的嗓音，让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目光纷纷向炎凉投过来。
    “炎凉，你眼光好，帮姐姐看看今天的妆化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修补的地方？”汪清婉拉住炎凉的手，过分亲热地说，“我这套婚纱好看吗？这是涧西哥亲自给我定做的呢！”
    炎凉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妆容保持了她一贯的浓艳，雪白的婚纱款式极尽夸张，缀满了碎钻，闪得人眼花，头冠上一枚硕大的红宝石特别夺人眼目，整个人看上去像一条成了精的鸡冠蛇。
    姜小玫小声嘀咕：“跟个蛇精似的，想把那贱人吓死吗？”
    邵千敏神情不虞地瞥了她一眼：“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清婉，你今天是新娘，自然是最漂亮的。”
    姜小玫脸色有点发白，默不作声了。
    外面一阵喧哗，迎亲的车队来了。
    炎凉神情一僵，下意识地想躲到后面，却被汪清婉一把抓住手臂：“妹妹，你送我上车吧。”
    炎凉冷笑，压低了声音说：“你如果不想出丑，就松开我。”
    汪清婉俏脸一僵，无奈地放了手，眼神怨毒地瞪了她一眼。
    炎凉看到商子萱站在门后，眼神复杂地看着汪清婉，眸子里竟有些恨意，吃了一惊，悄悄退到她身边。
    瞥眼间还是看到了门外正阔步进来的沈涧西。
    他今天一身灰色高定西装，头发新做了造型，胸前别着标志新郎身份的花。
    他一路径直进来，眸光却越过众人准确无误地定格在炎凉身上，眼底闪过复杂的神色，惊喜、悲伤、心痛、遗憾，酸楚，五味杂陈。
    炎凉的心瞬间乱成了一团乱糟糟的丝线，理不出一点儿头绪。
    周围的喧嚣和热闹对她来说就像被摒闭到了另一个空间，耳中嗡嗡的，听不清人们都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谁拉了她一把。
    整个人懵懵的，失了魂似的。
    时间过得很慢，又似乎凝滞了，眼前只有沈涧西凝视她的深眸，她的心陷在他的目光中无法自拔，呼吸都停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炎凉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炎凉，你怎么了？”姜小玫惶急的声音响在耳畔，炎凉倏然惊醒，迎亲队伍已经走了。
    商子萱担忧地看着炎凉：“孩子，你没事吧？”
    姜小玫递过来一杯水，炎凉接过来喝了一口，干哑的喉咙得了滋润，方能发出声音来。
    “妈，我没事。可能是人太多，有点憋气。”炎凉强行扯出一个笑，“你怎么没有跟着去？”
    “我去不去都没关系，有你爸就好，我不喜欢太闹腾，而且，家里还需要人照应。”商子萱脸色泛白，像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
    炎凉缓了一口气，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敏感，每当心情激荡就会出现一些不舒服的症状，上次在游乐场也是如此。
    她心神不宁，没有发现商子萱的异常。
    “哎哟，妹妹，好久不见！”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炎凉打了一个寒战。
    抬眼正对上汪清海似笑非笑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