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沉默了。
的确，当年的他几乎全都没当回事。
要么就是觉得小屁孩一个人在大连太无聊了，要么就是觉得小屁孩叛逆期到了，厌学。
反正就是没有一次往校园霸凌的方向想过。
顾昭读初中的时候他就没当回事过，那就更别说顾昭读高中的时候了。
哪怕学校的老师都因为顾昭内向这件事，将他喊去学校了，他都没有往小姑娘心理有问题上去想。
秦霄贤看着陷入愧疚的顾南没有说话，说到底这件事顾南确实疏忽了。
明明知道小姑娘一个人在大连，也没人照顾，就这样他还能心大到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
不得不说，顾风蕊跟顾南母子俩在这方面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一个身为顾昭的亲娘，每年见自己女儿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会去为小姑娘的心理状态担心了。
一个身为顾昭的亲哥哥，好歹也算是照顾着顾昭长大的，怎么也能心大到这种地步。
“得了，你现在愧疚有个毛用？”秦霄贤将燃烧殆尽的烟头碾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顾南双手捂着脸，默默地叹了口气。
“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去查查李霄晨到底是想干什么，然后找找能让昭昭完全痊愈的方法，不管怎样，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这些治疗精神类疾病的药。”
秦霄贤将目光从顾南的身上移开，比起自己沉重的心情，他觉得主次还是得分清。
回想起前些天刚咨询过的心理医生，秦霄贤现在对茶几上的这一堆药了解不少，回想起这些药物的副作用，男人不免的心头一紧。
顾南双手搓了搓脸，点了点头，承认秦霄贤说的对，随即便往沙发上一躺，“先让我睡三个小时，睡起来我就去局里。”
秦霄贤没有阻止他，毕竟顾南在单位连轴转了好一段时间，肯定是一个好觉都没睡，好不容易休假回来了，今天也因为顾昭的事忙到了现在。
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么熬。
“行，你睡吧，到时间了我喊你。”秦霄贤顺手就将另一张沙发上的毯子拿了过来，随手扔到了顾南的脸上。
顾南：“........”严重怀疑这小子刚刚的这个动作带有私人情绪。
秦霄贤：别怀疑，就是带有私人情绪。
连着忙了好多天了顾大警官这时候早没精力跟秦霄贤闹了，伸手扯下脸上的毯子，几乎就是闭上眼的那一下就睡着了。
秦霄贤看着沙发上已经进入“休眠”状态的顾南，随手捞过茶几上顾南的烟盒就揣进了口袋，紧接着就轻手轻脚地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顾昭的房门虚掩着，里头漆黑黑一片。
秦霄贤特意将脚上的拖鞋脱下，就留在房门口，随即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顾昭的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明明屋里开了暖气，并不寒冷，可偏偏睡在床上的顾昭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只能在窗外微弱的月光下看到小姑娘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看着黑暗中床上鼓起的那一小团，秦霄贤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睡觉姿势，别人或许会觉得有些奇怪，可秦霄贤却十分了解。
因为他有时候也会这么睡觉，之前因为在后台的沙发上这么缩着睡，还被师兄弟拍了一张照，说他看起来跟个小娃娃一样。
但能有这种睡觉的姿势，只能说明睡觉的人安全感很差，所以就连在睡梦中也会下意识地呈现出一种保护姿态。
心疼地将顾昭脸上的被子扯下来一些，秦霄贤就半蹲在床边看着好像睡得不是很安稳的小姑娘。
顾昭的一头青丝散乱在枕头上，睡梦里的小姑娘仿佛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眉心中间有着淡淡的褶皱。
看着睡梦中的顾昭，秦霄贤突然回忆起前半夜小姑娘下楼来喝冰水时，对自己没头没脑地喊出的那声“帅哥哥”。
帅哥哥是谁？当时顾昭是在喊他？还是刚睡醒，将他认错成了别人？
秦霄贤只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这个问题，紧接着便抿着唇，伸手将顾昭轻皱的眉心抚平，又将小姑娘的被子整理了一下，便与进来时那般，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走时还不忘将顾昭的房间门轻轻地关上。
........
听到自己的房间门传来“咔哒”一声，原本躺在床上“睡着”了的顾昭，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随即便呼吸了一大口空气。
撑着自己坐起身来，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床边。
刚刚......那是旋儿哥？
顾昭眼睛里有些茫然。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床边，女孩相信她不会认错。
秦霄贤身上的那股味道并没有跟随着它的主人离开这个房间，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些模糊的味道。
但顾昭可以肯定，刚刚蹲在自己床边为自己整理被子，抚平额头的人.....
就是秦霄贤。
那股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内里却是一股令人安心的松木香的气息，绝对不会是顾南身上的味道。
想到这，顾昭的眼底茫然的情绪更深了。
可......为什么是秦霄贤？
她也不是一直没睡，被顾南哄着赶上来后，她几乎是沾枕就睡着了，压根就懒得再去想顾南的奇怪了。
无他，实在是这一天的精神消耗太多了，顾昭的cpu需要暂时性的休眠。
只不过顾昭的睡眠向来浅，睡眠质量也实在是不咋地。
堪堪睡过去几个小时后，顾昭就醒了。
没承想，眼睛才刚睁开，就听见自己房间门被推开的声音。
几乎是下意识地，顾昭就立刻重新把自己的眼睛闭上了，不仅闭上了眼睛，还不忘顺手将被子往上一拉，盖住了自己半张脸。
别问为什么会有这个下意识，问就是小时候被顾南抓住熬夜玩手机的次数太多了，已经养成了一种身体反应。
闭着眼装睡的顾昭原本以为进来的会是顾南，可听着来人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的床边，给她整理好被子，甚至蹲下身伸手来抚平她的眉心.......
那只手伸过来的一刹那，顾昭就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那股属于秦霄贤身上，独特的味道。
开玩笑，这一晚上不是抱就是扑倒，在客厅的时候，两个人还挨得那么近。
狗都有可能因为鼻子堵了闻不出来，但顾昭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