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男人最怕女人的眼泪,柏泽松开手,握住她的双肩。
见其哭得梨花带雨,无所适从,只得不停地劝说:“别哭了,求你别哭啊!”
非以顺势一把抱住柏泽,头埋在他胸前,边哭边说:
“为什么?当我没有家的时候,一想到你,我就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虽然隔着千山万水,但仿佛近在咫尺。
可是现在近在咫尺,却隔着深不见底的鸿沟。我爱了你那么多年,念了你那么多年,你却是这样的无情……”
柏泽想将她推开,可是已经伤她够深的,于心不忍,只得僵直着身子,双手落在虚空无处安放,竟有些结巴。
“我、你听我说,我爱的人一直都是叠儿,今生都不会改变。她若嫁人,我就不娶。非以,你要理智面对现实。”
随着马儿一声长嘶,雪渣子飞出老远,红光带着凌人的气势停在不远处。
鼻子里喷出一缕缕缠绕不定的白气,少女一身雪白加湛蓝狐裘,身姿曼妙,形态惊艳,行止洒脱。
引得路人纷纷回马观望,那门缝里探出一颗脑袋、两颗脑袋、三颗脑袋……,像叠罗汉。
柏泽倏然惊醒,推开非以:“就这样定了,叠儿都亲自来接你,总不能还哭哭啼啼。”
非以抬起模糊的泪眼,看着小叠骑在高高的马背上,气质卓绝,宛如从天而降的女神。
柏泽眼中陡然一亮,像点燃了璀璨的星河。非以却站在雪地上,像一只折羽的小鸟,自惭形秽得无以复加。
小叠也很自责,这次竟忽略了非以的感受,曾经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近来好像连面都少有得碰,见面也无话可说。
非已没有家没有亲人,感情正是脆弱时,自己曾经亲身体会过,应当多体谅。
小叠飞身下马,宛如一只蓝白花花的孔雀飞过来,口词流利大方。
“非以姐姐,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跟我们回去吧!以后孟府就是你的家。”
看着小叠真挚而热诚的眼神,非以止住哭声,抽抽噎噎道:
“对不起,柏泽、小叠,非以给你们添麻烦了!”
以往,在小叠面前,非以都是大姐姐、大家闺秀的身份出现,温柔内敛、热情大方、举止文雅,从来不会露出脆弱的一面,更不会当众掉眼泪。
不知什么时候,面对柏泽和小叠,她已经没了底气,没了以往的谈笑自如。
可见,家庭背景对人性格的影响是巨大的、深远的。小叠深有感触。
陈子期也满身落雪地赶来,勒住马缰。
“来得正好,将非以带回府中,她就骑我那匹马,我和叠儿骑红光。”
子期恭敬领命。
“非以姐姐,没事了,回去吧!”小叠尽量将语气放得极尽平和,笑得极尽轻松。
此时,非以早擦干了眼泪,陈子期将她扶上马背,各自骑了马慢慢往回走。
柏泽抬头看向小叠,她骑在高大的骏马上,寒风撩起面纱,狂乱飞舞,美丽的玉容倏忽不定。
柏泽跃上马背,用羽裘从后面拥她在怀里,脸颊轻轻蹭着狐裘笠,柔声问:“我给你做的狐裘可还喜欢?”
小叠抿嘴轻笑,手握丝缰慢慢地走着,感觉他整个身子都贴过来,压低嗓音道:
“别这样啊!大庭广众下不好!非以在前面,看到会更加难过的。”
柏泽耍赖,将下巴搁在她肩头,“我不,为什么要我顾及呀!再说了她又没回头看咱们!”
说着臂上的力道收紧了些,“路人都回头打望你,我要向他们宣布,你是我的女人。”
小叠低声娇嗔:“什么时候变得油嘴滑舌?泽哥哥向来不是很老实很本分的吗?”
“今日与往昔不同,过了年咱们就要成亲,你再也不是我的妹妹,我要牢牢地抓紧你,永生永世都不会放手。”
小叠本来听得心头美滋滋的,却是眉头一皱,闷闷地说:“看到非以这个样子,我实在是内疚得很。”
“可是根本与我无关,谁叫你多管闲事,硬将她塞给我?现在愧疚也是活该。”
“也不关我的事,”小叠嘟嘟囔囔地说,指着不远处五大三粗的糙汉。
“泽哥哥若是长得如他这般,纵然用八抬大轿抬,非以也不会答应啊!更不会有勇气独自千里寻来。”
“转移话题,怎么不拿你自己和丑汉比呢!说来说去都还是我的错呀!”说着在她腰上恶作剧地捏了一把。
小叠身子一缩笑出声,压低嗓音:“你还是顾及一下非以的感受好吗?”
“好吧!”柏泽脸贴着小叠的秀发,中间隔着一层烟罗纱,抢过她手里的马缰。
“咱们不在非以面前出现,她不就什么也看不到也听不见了嘛!”说着将马带向旁边,向东南方向行去。
“这么冷的天,你要带我到哪里去呀?”小叠低叫。
“当然是把你卖掉!”柏泽朗笑出声。
“我卖掉你还差不多!我要卖掉泽哥哥……。”小叠回身,扬起粉拳落在他胸前。
“注意行止,非以在看着咱们呢!”这句话比吃灵药还管用,小叠立即恢复正常,坐得规规矩矩。
此时,非以骑在马上,和子期一前一后走在不远处。
听着两人在后面叽叽咕咕,浅声笑语,只觉万念俱灰。
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他们,恰好看到他们笑着、闹着,扭成一团,正往漠野而去。
面色顷刻如槁木死灰,漠然转过身去,又流下两行清泪。不知何时,她已变得多愁善感。
“咱们去看雪景,然后再去小江南。”柏泽在小叠耳畔轻声絮语。
“什么小江南?”小叠很好奇。
“你去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