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归玩笑,他们在得知一切后,都很惊讶这个胡万天是和陈路一道来自异界之人。
还有他足以称之为神技的御兽系统。
宋哲倒是没想到陈路竟是这样的身份。
难怪他会没有灵脉灵根。
背负着极阴煞气活到现在。
却一改以往身负此劫之人的颓势。
又乐天又有活力。
最神奇的怕是他对法术的理解,全然从不同角度酝酿一种全新的路子。
打破了几十万年传承下来的修炼习惯。
可谓从零开始,自成一派。
让人既感且佩。
不过他们这样的天外之人,如果有大能耐大传承,为何还会来小小的百兵城,还和天音宝册牵扯上了?
胡万天接二连三设下毒计,就为了收集残卷,又是为何?
陈路道:
“肯定是有什么让他毫无抵抗力的宝贝,原先我还以为,他是为了改善自己系统的缺陷,现在看来,是要比那强百倍的东西。”
“宋家持有天音宝册那么多年,不知道那是什么吗?”
宋哲摇头,“不知道。”
“自记时起,宋家就没了,太爷从来不说这些,有关于家族的事,我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红绫不明白,“挺重要的事情,你家太爷干嘛连你都不说?”
宋哲依旧摇头,看样子是真的半点儿不知道。
陈路笑了笑,“你家太爷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宋哲低下头道:“有太多事,我都想问他,但是现在太爷他……”
飘香楼前,宋天运被胡万天下了毒,虽说稳定住了,但情况并没有太好。
陈路做了简单陈述:“宋老太爷的毒是往死里给的,红绫下的丹药虽然能暂时压制住,我也帮忙解了毒,但是他太老了,还有伤在身,经不起这种折腾。”
“那他是不是……”宋哲有些不敢想了。
陈路赶紧给他宽心道:
“你放心吧,我用注射法,将罡气从不同的穴位注入,慢慢修复他受损的五脏。”
“虽说不能完全康复,但能补充元气,滋养身心。”
“不过他的疯病是精神崩溃引起的,要想开解,龙肝凤胆都不行,还得是心药才能治。”
有关于疯病形成的缘由,陈路听红绫说起过一二。
铁剑盟以宋天运威胁宋哲自断双臂。
虽保全性命,但人心已损。
宋天运遭遇灭门已是满心疮痍,多年后又目睹宋哲断臂,便是个铁人都受不住。
这一老一小相依为命,活到今日,又曾有那般惹眼的身份。
想必在黑道中受了不少欺负。
陈路这时又道:“宋老太爷虽说受劫而疯,但以我观察,原因应该不仅是因为你。”
“此言何意?”
他认真地看着宋哲的眼睛,告诉他:
“记不记得你告诉我的,那天晚上,胡万天化名接近你们,却率先对你太爷下手?”
宋哲感受到那份严肃,呆呆地点头。
陈路告诉他,“胡万天这个人,你可以说他滥杀无辜,毫无人性,但有一点,他做的一切对自己都是有意义的。”
宋哲不明白了,“为什么?我们和他无冤无仇,他是……为了铁剑盟?”
“nonono,他那种人,不可能给别人当刀子。”
陈路确定地说:“他是为了保住秘密,才想杀老太爷灭口。”
“秘密?”几人不太明白。
陈路干脆从头开始进行现场重演,道:
“我想,胡万天最初应该是发现飘香楼出事了。”
“赶来的时候,撞见宋家老小和红绫站在飘香楼外,担心我们已经从老太爷身上发现了什么,才会假装外姓弟子接近你们。”
“之所以要把脉,就是要确认宋天运是不是真的清醒了,并泄露了什么重要秘密,才会引我们来到飘香楼。”
“最后发现,宋天运一如往昔,才放下心来。”
“为了让这个秘密永远不为人知,他本想直接取老太爷性命,可红绫出手太快,他没办法,只好下毒害人,以绝后患。”
“却没想到,他一时猜疑做下的这件事,会彻底暴露自己。”
陈路的推论鞭辟入里,宋哲想不信都不行。
再结合到他之前曾经说,胡万天对天音宝册异常熟悉,他不禁惊觉。
“难……难道?!”
“没错。”陈路点点头,“胡万天一定是从你太爷口中知道了有关天音宝册的秘密,而且,非常详细,才能计划得这么有针对性。”
宋哲感觉到,一股混杂着愤怒和惊恐的情绪从丹田升起。
但没有发作,仍然抱有疑问。
“可是……太爷疯了这么久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陈路看他难得有了表情,知道自己的推理会触发他的心伤。
可又不得不说。
“在你太爷疯之后也许没有,那在他疯之前呢?”
宋哲眼睛张大,瞳孔紧缩,陈路把话继续压上。
“你仔细想想,老太爷落入铁剑盟之手,当时你不在他身边的话,会发生什么?而且……”
“胡万天自称外姓弟子,虽然真假难辨,但以他的个性,在铁剑盟潜伏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想,你和你太爷蒙难时,他就在那儿,在逼问出想知道的事情后,假手铁剑盟逼疯老太爷,让他之后永远无法说出这个秘密,就万事大吉。”
“只不过他想不到,多年后,会再次撞到我手里就是了。”
宋哲咬牙绷腮,双脚在地上狠狠踏了两下,虽说是坐着,力道却大得惊人。
竟生生踩陷了一部分,整个道观都跟着微震两下。
那是他第一次表现出名为愤怒的神态。
与平常不露七情的形象产生巨大反差。
更让旁观者动容。
红绫问陈路,“可是他想要封住秘密的话,直接灭口不就行了?何必等到现在?你会不会猜错了?”
萧云开口道:
“留活口的原因多种多样,最有可能的是,宋老太爷并没有把所有秘密都交待出来就疯了。”
“留下活口,方便日后逼问。”
“但胡万天有系统傍身,在一些难以突破的问题上想必并非全然依赖这秘密,必要时,可以毫不犹豫地斩草除根。”
若非陈路和萧云这般解释,恐怕谁都不知道胡万天把局铺得这么大,甚至从几年前就开始布局。
其心机之深,狡诈得令人心惊。
宋哲想起宋天运在自己背上,看见胡万天的眼神。
本以为是惧怕那身外姓弟子的装扮。
原来是恐惧那张脸。
太爷在这厮手中必定受尽折磨。
若非如此,以他心智之坚。
多年来未曾泄露只字片语,何以短短三天就被尽数掌握。
宋哲苦在发肤,宋天运痛在心扉。
个中滋味,定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宋哲念到此处,即便低头以发掩面,咬唇坚忍,还是能看到一滴热泪从发间坠落。
他匆忙背过身去,高大的身子粗重喘息。
好像积攒下来的委屈都一股脑的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