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某村庄,车辆飞驰而过,停留在半山腰可以俯视全村的地方。
俺在车里整理好衣服,照照镜子,确保自己风度翩翩美丽动人,可以在第一次见面迷死老婆后,再抬起脚步从车上缓缓走下来。
老夫走到一个视线开阔的地方,往下面看,全是瓦砾砖墙的小村庄。
齐黑瞎脚踩一块大石头,拿起望远镜查看。
他手指着一个方向:“那边好多帐篷,四爷和哑巴应该就在那里。”
老夫拿起小梳子理理头发,再给自己喷上香喷喷的香水,径直走向黑色轿车里。
齐黑瞎也上车了。
很快我们就从半山腰开到下面的小溪边,老夫刚从车里出来,所有的土夫子你看我看,瞬间警铃大作举起身边抄家伙的东西防卫。
他们厉声吼道:“哪个挨千刀的小兔崽子!敢到四爷地盘撒野?嫌命活得太长了?”
这群土夫子们纷纷举枪对着俺,他们个个凶神恶煞满脸不悦,有的还不屑地当场给枪杆子上弹,然后瞄准老夫的头颅就要按下扳机。
这些人中有大半都是熟人,俺平时去九门串门的时候,与他们打过很多次照应,有的还一起喝过酒、打过牌、下过斗,甚至还去过一个澡堂子里泡过澡。
这才多久不见啊,就不认识俺了,真过分。
老夫抱胸不满道:“真不认识俺了?”
土夫子听见熟悉的声音,一个个皆是疑惑得放下枪杆,歪头挠发摸不着头脑。
直到有人认出老夫了。
“哎,这不我梅哥吗?”
“哎哟喂是梅子墨啊。”
不熟悉的人不屑道:“真是那疯子。”
好几个东北大汉搭上老夫的肩膀,捶俺的胸口:“梅哥你咋穿这样正式。”
大汉摸了摸俺的西装,感到有些新奇。
“还穿西服,够洋气。”
大汉再抓了几把俺的头发仔细观察。
“还有这发型,哟你咋把头发剪了?现在这头发不长不短,挺摩登的啊。出来一趟打扮成这样,怪不得兄弟伙们认不到你,可怪不着我们啊。”
他们有的转身看见老夫开来的黑色轿车,像是明白什么,一个个开始起哄。
“哟哟哟,打扮这身行头,还开了俩洋车来,怕是担心张起灵失忆认不到他了,装成有钱人把人家骗走。”
“哈哈哈哈哈哈!”
大汉们笑开了眼,他们又是扯老夫西装又来抓俺的头发,像是对俺这身打扮很感兴趣,一个个皆在调侃。
齐黑瞎坐在车里缓缓摇下车窗,拿出照相机抓拍了几张,后来他选出一张照片洗出来,用钢笔在照片后面标注:被围观的猴儿。
他看着相机里的几张照片,轻轻地笑了。
老夫真的就像一只异类的猴儿被围观,这身正式又贵气的打扮与周围朴实无华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些土夫子五大三粗,穿件深色老头衫已经算是体面,有的直接光膀子露个上半身,主打一个松弛感。
老夫在其间被来回推搡,俺有些冒火,喊他们别乱动,显然他们没在听。
直到刀疤过来大声吼:“别围一堆,做你们该做的事情。”
土夫子们冷笑几声,不是很服气,但还是散开了。
老夫看向刀疤,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口,手还包扎了吊在胸膛,他右眼上有三道尖锐疤痕,看着像是被老虎等猫科动物抓伤了。
俺没有多管,快速跑向刀疤,激动道:“刀疤俺老婆在哪里?快带俺去见他。”
刀疤轻蔑看俺一眼,嗤声道:“梅先生随我来吧。”
老夫屁颠屁颠随刀疤过去,跟过来的还有齐黑瞎,他搭上老夫肩膀快步往里走。
我们到达一个帐篷外边,刀疤掀开帘子,面无表情躬身道:“里边请。”
俺走进去,里面一个人背对着老夫,瞧着这人熟悉的背影,还有刀疤恭敬的态度,除了橘子皮就没有其他人了。
那人开口道:“梅先生、齐先生请坐。”
果然是橘子皮嘛,他一开口俺就听出来了,只不过他的声音经过岁月的洗礼,已不再有少年时期的那股狠劲,取而代之的是历经沧桑带有老奸巨猾的成熟。
橘子皮变了。
老夫缓缓走到他对面坐下,齐黑瞎走到另一边坐下,陈皮沏茶将茶水端到我们面前。
“好久不见。”
老夫微笑回礼。
说真的这些年俺和张起灵在梅园里过着安安分分幸幸福福的生活,偶尔下下斗,接接活补贴家用,我们下斗的次数稀少,大致两年一次。
而陈皮与二月红恩断义绝,自立门户成为九门四爷之后,我们很少会面。
这些年来陈皮频繁下斗,早已称霸南派盗墓界,成为九门中最厉害的盗墓贼,名震江湖,是个人人皆知的大人物。
当代社会很多领域都已经步上正轨,倒斗这行上不得台面,大家都有一个明晃晃的幌子来掩人耳目。
吴家开古董铺,解家开公司,张岂山家混军政界,霍家开拍卖行。九门各家都从商做生意,大致有将自家从脏活中摘脱出来,正儿八经地赚钱的趋势,相信不久后会转型成功。
九门各家各设有“暗门”,其间才涉及盗墓事务。
九门里像陈皮这样纯纯的盗墓贼,已经没有了。
老夫喝下茶水,定定地看着他。
他低沉着脸,缓缓喝下茶水,他眼角的细纹明显,橘子皮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生龙活虎的年轻人了。他已经步入中年,不再年轻。
他当初收养的养女陈文锦,也已经长大了。
话说陈文锦在海底墓失踪的事情,他知道吗?
老夫在巴乃吊脚楼时,把西沙海底墓发生的经过全部写下来,由信鸽传达到解九爷和吴老狗手中。狗五和解九打算私下秘密调查,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知他人。
俺正想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橘子皮开口了。
“你来这里是找张起灵?”
提起俺老婆,老夫也顾不着陈文锦他们来。
“对!他在你这里?”
老夫激动起来,手上的茶水溅出来,橘子皮冷漠的眼神扫过来。
他调侃道:“你就这么在乎他?”
不是他有病吧,张起灵可是俺老婆,俺就应该在乎他啊!
“他到底在哪里啊!”
橘子皮轻笑一声摇摇头:“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过。”他淡定喝茶,随后指向后面,“张起灵在那里。”
看向他指引到地方,是一个被布匹盖上的大笼子,这种型号的笼子应该是用来困住狮子老虎那样的大体型猛兽,不应该用来关人。
齐黑瞎挑眉:“把哑巴当猛兽关起来了?”
老夫不可置信道:“陈皮你别说你把张起灵关里面了。”
陈皮不紧不慢道:“张起灵失忆了,谁都不认,具有极强的攻击性,他的身手你们又你们最清楚,他已经打伤我好几个手下了。”
老夫想起刀疤那浑身的伤口,还有眼睛上的抓伤,脑海里浮现出张起灵变成小猫挠人的场面。
幻想:
张大咪失忆,家猫变野猫,身体弓起炸毛,呲牙哈气。
刀疤抱起张大咪,张大咪生气了,挠他挠他挠他,刀疤被挠地全身是伤,哭着找橘子皮告状。
橘子皮把这只脏兮兮的野猫关进笼子里,希望张大咪冷静下来不要挠人。
老夫被萌化了,跑过去要抱张大咪。
张大咪俺来抱你啦。
老夫来到笼子面前掀开布匹,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浑身赤裸,抱成一团睡在里面的男子。
里面那人脏兮兮的,白皙的皮肤上有很多黄色的泥灰。他头发也乱糟糟,才几日不见头发似乎变长了一点点,发丝还夹着树叶。
老夫回头看向橘子皮,不满道:“也不知道给我们家张大咪盖个毯子,人家才多大,需要个人隐私的好吗。”
橘子皮无语:我年轻他就长这样了,现在我老了他还长这样。他到底多大你最清楚!
老夫蹲下来看着张起灵,眯眼微笑,满是慈爱。
“张大咪出来啦,你老公来接你啦。”
张起灵蜷缩着背对俺,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