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道闸门里没有传出丝毫动静,但苏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背上长出的触手开始不安地来回甩动着,时刻准确攻击。
压迫感扑面而来。
众人纷纷朝后退了一步。
“不是说闯过了两关就放我们走的吗?”
剩下的三名普通人脸上布满惊慌失措,忍不住冲着栅栏外坐在高台上看戏的男子喊道。
“哦?”只见红发男人把玩着自己垂落鬓边的头发,语气耐人寻味,“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混蛋!你居然骗我们,老子要和你拼了!”
肩膀比苏莱腰还粗的大汉瞳孔欲裂,冲着外面怒吼道,将禁锢着他们的栅栏撞击得乒乓作响。
阿珈莱斯阴冷的红眸危险地眯起,置于扶手上的手指微微屈起,空气缓缓凝固,紧接着,众人惊愕地发现大汉突然伸手死死握住自己的脖子。
他的脖子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捏住,瞳孔爆出,脸色呈现出即将窒息的青灰色。
苏莱挥动两条触手穿过栅栏朝高台上的男人射出,宛如银蛇漫舞。
阿珈莱斯只是抬手就将触手弹开。
“哼。”
苏莱发出一声闷哼,后撤一步。
束缚着大汉的动作也随之卸下。
“图库,你没事吧!”
女孩急忙跑到大汉身旁,搀扶着他回到苏莱身边。
苏莱捂着胸口,浅紫的眼睛冷冷注视着高台上的那道身影,而阿珈莱斯也垂下红眸看着她。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身边站着一群伙伴,而他身边,空无一人。
良久,空气中传来阿珈莱斯低沉的笑,“就算是失去了记忆,骨子里的怜悯也依旧存在吗,人类那所谓的感情可真是这世界上最廉价可笑的东西了。”
“还真是让人满意又咬牙切齿的小怪物啊……”
“不过,光凭你一人,可护不住他们这么多人。”
伴随着话音落下,阿珈莱斯抬手准备打开第三道闸门时,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他身边。
黑发红眸,黑色斗篷,赫然是那天晚上出现在实验室的身影。
余光瞥见身旁的身影,阿珈莱斯缓缓收回抬起的手,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吗?”
“知道她有困难,所以特意来阻拦我的?”
他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
阿珈莱斯似是已经失去了兴致,懒懒地打了个哈哈,像是看完一场平淡无奇的表演即将退场的观众。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反正来日方长。”
随着红色身影渐行渐远,阴冷潮湿的地下牢笼却突然出现一股奇怪的绿色气体,众人下饺子似的接二连三地倒下,苏莱连忙捂住口鼻却还是中招。
——
“怎么样?晶体可以破解吗?”
眼前闪过模糊的人影,庞大的机器,洁白的墙壁,耳际是嗡嗡的议论声。
“回所长,还是不行。”
“加大大脑电流刺激度……”
“可是设备……”
“这次的设备和上次不一样,她是绝对逃不出来的……”
“啊啊啊——”
“……”
“既然打不开那个芯片,给她安装上我们最新的芯片,消磨她的人性——”
“是。”
强负荷的电流犹如银蛇般嗖地漫上少女单薄的躯体,她双手双脚被锁链束缚着动弹不停,只能发出破碎的痛呼声。
脊背上传来灼热的痛感,几条触手叫嚣想要冲出束缚,却被压在背上的庞大仪器死死遏制住,受到生命威胁的触手不得不将尖端重新缩回脊背。
苏莱不知道这样的实验过了多少次,实验室里没有灯光,唯一的亮光只有容器下方亮起的那几缕莹蓝的的暗芒。
醒来后,她再未见过那天的人们,丘放,伊伦,还有那些普通人。
她希望他们已经离开了实验室,但心里的直觉告诉她,他们还在这里。
夜晚的房间除她之外空无一人,她时常可以听见空气中传来野兽尖锐的嘶吼声以及人类濒临绝望前的尖叫声。
她记得这个声音。
是她曾救下的那名女孩,当时她是第一个冲过来跑到她身边的。
没过多久,尖叫声变成不似人的嘶吼。
她颓然地低下头,露出一个惨白而自嘲般的笑。
那个叫阿珈莱斯的男人说得对,她救不了他们。
她谁都救不了。
在日复一日的实验中,她朦胧地感觉到自己的反应在慢慢变得迟钝,从前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连带着整颗心都渐渐变得麻木。
整个空间似乎除了她没有人的身影,只是偶尔会响起一两声脚步声,她猜想又是哪个研究人员路过,耷拉着脑袋没有抬头。
脚步声在容器外停留了好一会却兀自消失,等她微微掀起眼皮时,外面空洞洞的,阴森得毫无人影。
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她低头时可以透过亮着的屏幕看清外面站着的人是谁。
黑发红眸,透过屏幕的那双眼睛静静地望着她。
直到丘放出现在她面前,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情。
他背着监控的方向,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亮给她看。
小臂上血肉斑驳,伤口纵横。
「伊伦被关起来了,帮帮我」
一笔一画,都是用小刀在肉体上刻出来的。
伊伦……
冰冻的大脑开始慢慢苏醒,被掩埋的记忆渐渐回温,她记得这两个名字。
他们曾是她在这座冰冷的研究所里唯二认识的两个朋友。
等到夜里时,丘放又来了。
他神神秘秘地出现在研究所里,将事先准备好的屏蔽仪打开,和他对话。
“苏莱,对不起,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面前的男人面容憔悴不堪,下巴长满了青色的胡茬,眼袋青紫,棕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再没有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伊伦他为了救我被发现有异能的事情了,他们把他关了起来,没日没夜地在他身上做实验,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没人形了,我不知道你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了,可是……”
“可是苏莱,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我希望你能可以和我一起救他!”
他跪在地上,将头重重磕上地板,立马见血。
“……我帮你。”
良久,苏莱才道:“在此之前,你要先帮我打开容器。”
这些东西是专门用来克制她的能力的,她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打开。
“好!”
见苏莱已经答应,丘放眼眶微热,他忍不住擦了擦通红的眼眶,声音低低哽咽。
“谢谢你,苏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