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外衣,死者被发现时就这样,外面还套着一个麻袋。”颜子苒回了一句。
颜松柏闻言,一边取来白布盖在尸体上,一边问道:“难不成是睡梦之时被人所杀?”
“大人问过周家众人,皆言他未曾归家。”颜子苒语气平淡,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那也有可能是在别的地方睡觉。”颜松柏说道。
颜子苒心中微微触动,但很快就摇了摇头:“他脚上穿了鞋子,不像是睡梦之中被人所害,有点像是刚脱了外衣准备入睡,还未来得及卧下便被人杀害。”
颜松柏看了一眼搁置在死者身旁的鞋子,不由点了点头。
因为尸体开始腐烂,颜子苒将鞋子脱下来之后便未再给尸体穿上。
“况且,如今还不能断定是死者遇害前自己脱掉了外衣!未有证词证明,也有可能是凶手行凶之后脱去的。”颜子苒揣测道,“关键还是得找到那外衣,看看有无刀子造成的破洞才能作进一步的推断。”
颜松柏见颜子苒一脸倦容,忙道:“今日你不但剖尸,还跟着江大人四处奔波,想必是累坏了。爹烧了水,待会你沐浴一番,吃了饭就歇息去。”
颜子苒应了,歇了一宿,翌日天还未亮,她便赶往县衙。
可刚走到城门时,远处便传来一阵呼喝的声音。
颜子苒还没听清楚对面在叫嚷什么,便见有一道黑影朝着她这边冲来。
在他身后,郝猛和范通领着一班衙役正在追着。
“滚开!”黑影是个瘦弱的男子,一边跑一边对着颜子苒吼道。
颜子苒意识到有危险,立马跳下毛驴,退到路边去。
男子见颜子苒这么配合,心里放松了些许,越过颜子苒往前奔去。
可没曾想颜子苒却在这时将手里的酒葫芦一甩,重重地砸在他背后上。
他一个踉跄,瞬间摔倒在地上,磕了一嘴泥巴。
“臭丫头,你找死啊,竟敢拿东西砸老子?”男子恶狠狠地瞪了颜子苒一眼,然后就要爬起来。
颜子苒见状,轻轻拍了拍小毛驴,那小毛驴便一屁股将他压在地上,任凭他如何挣扎都爬不起来。
郝猛和范通看到这一幕都松了口气,上前来将男子扭住。
“跑啊,有能耐接着跑啊!”郝猛气不过,伸腿踢了男子一脚。
“哎呦,不敢,不敢了。”男子吃疼,却是不敢反驳一句的。
颜子苒轻声问道:“猛叔,这是怎么回事?”
“哼,这家伙就是曹青,昨夜我们一大班人四处抓他,没想到还是让他给溜了。本想着去他家守株待兔,没想到他一瞅见我们就跑,追了他一整宿,娘希皮的,特能跑。”
郝猛说完,还是不大解气,又要伸手去打曹青。
范通把郝猛拦住:“咱们先将他押到衙门,等大人问完话再好好修理修理他,免得被大人看见了伤痕,不好交差。”
郝猛一想也是,让人绑了曹青,送往衙门。
他回头看了看颜子苒,大咧咧笑道:“小颜,这次你怕是派不上用场了。这曹青必定就是凶手,要不是做贼心虚,他也不至于玩命逃跑。”
“天底下若是没那么多凶杀案,我派不上用场也是乐意的。”颜子苒笑着,捡回酒葫芦。
“你要是没事,就跟我一块去衙门。这次抓住曹青,你算是居功至伟了。”郝猛说着,替颜子苒牵住小毛驴。
颜子苒微微颔首,随着郝猛一块去了衙门,禀报了江珣。
江珣闻知抓到曹青,立即让人将曹青带到思过堂问话。
“曹青,昨日本官传你,为何要逃?”江珣略打量了一眼,正色问责道。
“大人宽恕,小人做惯了偷鸡摸狗的事,看到那么多衙役前来拘捕,哪里还有胆子不跑?”曹青连连磕头求饶道。
江珣闻言,转眸看向一旁的戴师爷,戴师爷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大人,这曹青是本县的惯犯,经常做些偷鸡摸狗的事,进过几次牢狱,屡教不改。听闻他嗜赌如命,经常流连于赌场之间,常常夜不归宿。因家中能卖的东西都叫他卖光了,当初还传出过要卖掉妻子的事情。为了过一把瘾,连他老娘都敢押在赌桌上。”
清江县里数得上号的蛀虫!
“诬蔑,这都是诬蔑之词。”曹青急忙嚷道。
江珣却是一拍桌子,肃穆道:“本官问你,五月三十午时,你见了周县丞后,将他带去何处?”
“小人与周县丞私交甚好,那日见他喝得醉醺醺的,又是怒气冲冲模样,便扶他回了小人家中歇息。可他没坐一会儿就走了,大人,小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遇害的!”曹青略作回忆后,极力地为自己开脱罪名。
江珣只是冷冰冰地凝视着他:“所以你昨日就已经知晓周县丞死了,这才心虚想要拘捕!是与不是?”
“不是,小人昨日是看到大人在河边捞起周县丞的尸体,但小人并非是因此事而逃……小人昨夜是头脑一热,被郝捕头吓着了,这才四处乱蹿的。”曹青含糊不清地辩解着。
郝猛瞪大了眼珠子,骂道:“混蛋,我何时吓着你了,信不信我抽你!”
“大人,郝捕头,小人就是吓破了胆,周县丞那天在小人家中就坐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小人担心受到牵连,所以看到郝捕头就跑了。”
“大人你莫要怪小人逃蹿,这司狱里枉死的鬼还少吗?大人若是查不出别的凶嫌,到时候拿小人去顶罪,那小人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与其如此,还不如先跑了为妙。”曹青说着说着,倒是先委屈起来了。
颜子苒狐疑道:“他当日喝了酒,为何不回自己家中歇息,反而要去你家里?”
曹青看了看颜子苒,支支吾吾地道:“他跟他大哥关系不好,有什么烦心事都喜欢找我说,我虽然好赌没出息,但我说话中听,他听得舒坦啊!”
“拍马屁就拍马屁,什么中不中听的!”郝猛嗤之以鼻。
可颜子苒却不认为周县丞会与这赌徒交心,甚至没有特别原因的话,估计看都不会看曹青一眼。
“那为何他到你家之后没过多久又走了?这么折腾,他不嫌累吗?还有,除了你可有他人看到周县丞离开?”颜子苒继续追问。
“可能有人看到吧,你们派人去问问我家那条巷子里的人,说不定有人看到他回去了。至于他为何没坐一会就走了,我哪里知道!”曹青没跟颜子苒说两句,又对着江珣苦苦哀求,“大人,小人真的啥都不知道,求大人放了小人吧!”
江珣直接忽视曹青的恳求:“你与周县丞何时相识的?”
曹青道:“大概是三年前吧,有一次小人在赌场里赢了银子,回家路上碰着他,见他喝的稀里糊涂的,便把他带回了家中!他醒来之后见小人心善,硬是赏了小人几两银子,说是要与小人做结拜的兄弟。”
“满口胡言!”江珣厉喝一声,拍着桌子道,“三年前周县丞已是朝廷命官,而你只是一介赌徒,他岂会与你称兄道弟?可是你二人有见不得人之勾当,如实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