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是我朋友,为了她,不用大人嘱托,民女亦会倾尽全力。”
颜子苒大大方方地受了江珣这一礼,而后拿起油纸伞便要离去。
“本官让人送你过去,等你在雷家忙完了,再送你回义庄。”江珣轻声说道,“那凶手还在县城之中藏匿,本官可不想再出一起命案。”
颜子苒只觉得这话听着有些不舒服,这不是妥妥地在诅咒她吗?
可她回眸看向江珣略带忐忑的神色,知他这是在为自己考虑,便也释怀了。
“那就多谢大人了。”颜子苒笑了笑,发现最近这县衙的马车,都快成为她的私人座驾了。
思过堂外,雨势渐渐小了。
如今不过申时,但因天上云层未散,所以天色显得阴暗许多。
颜子苒走出冷冷清清的衙门,在大门门口等了片刻,便有车夫赶着马车过来,接了她赶往雷府。
相比于前不久热热闹闹的雷府,如今这儿显得压抑、冷清,仿佛这场大雨把整个雷府给淋湿了,让雷府看着就格外凄凉。
颜子苒到了雷府,立即有家丁通报,将颜子苒迎入了大堂侧边的花厅之中稍坐。
丫鬟端上茶水,颜子苒慢慢地饮酌了片刻工夫,雷主簿和雷夫人便联袂而来。
“雷大人,雷夫人。”颜子苒起身致意。
“颜姑娘,你这是有凶手的线索了?”雷主簿与颜子苒分开还没过多久,见颜子苒这么快就上门拜访,有些诧异。
“不是,我此趟过来,是想询问雷夫人,不知道雷小姐平日里身上可有携带什么物品?我怀疑凶手杀害雷小姐后,可能取走雷小姐身上某物作为行凶的证据。”
“凶手要取走行凶的证据?”雷主簿听完,有些不解。
颜子苒只好把狩猎的说法重新复述一遍,雷主簿才恍然大悟。
雷夫人听完,本就通红的双眼,此刻又流下了泪水:“天杀的凶手,杀了我女儿,还要留下证物来回味,世上怎有如此丧尽天良之人?”
雷主簿沉声道:“夫人还是想想,诗音身上有哪些较为特殊之物?与颜姑娘做个对比,便知凶手取走了何物。只要找到这证物,便能将凶手绳之以法,还诗音一个公道了!”
“诗音,诗音寻常都是带一支簪子,还有荷包、香袋……”雷夫人对闺女的装扮也只是知晓一部分,有许多地方并不知情。
“今日一早她是否还带了什么,我也不甚清楚。丫鬟,诗音的贴身丫鬟呢,她必定全都知道。”雷夫人茫然四顾,一时都没留意到雷诗音的丫鬟去了何处。
雷主簿忙道:“诗音的贴身丫鬟被我责罚去了义庄,守着诗音的遗体。等案子告破之后,大人才允许将尸体带回,总不能让诗音独自一人留在义庄!”
颜子苒闻言,起身便要告辞。
既然在这儿问不出详情,那便回义庄去问雷诗音的丫鬟。
可雷夫人却拉住了颜子苒的手:“颜姑娘,我知道以前我们雷家对你们父女有所轻忽,但看在诗音的份上,请你帮帮她,不能让她就这么无辜死去。”
“我尽力……”
“不,你一定要抓到凶手,只有你,只有你能帮到她,求求你,无论如何,我都要让凶手血债血偿!”
雷夫人抓住颜子苒的手用了些许力气,那指甲都戳得颜子苒微微蹙眉,她眼里的恨意更是喷涌而出,恨不得将凶手撕成碎片。
颜子苒能理解她心中的恨意和痛苦,但她在这种事上亦不敢打包票。
当她为难之际,雷主簿上前来掰开了雷夫人的手:“夫人,颜姑娘必定会让凶手现出原形的,你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安慰好娘亲,切莫在这时候自己先垮了。”
雷夫人恨恨地闭上眼睛,任由泪水从脸颊划过,正在努力地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与悲痛。
雷主簿心痛地将她搂入怀里,顺着她的背,轻声安慰了两句。
颜子苒借机说了句:“逝者已矣,夫人还请节哀,我必定会倾尽全力,找到凶手,替雷姑娘伸冤。”
说完,颜子苒头也不回地走出雷家。
就在她刚刚走出雷家二门时,一道身影从雷家的倒座房里走了过来,竟是要跟她一块出大门的。
颜子苒只觉得身后有人,而且有一股寒意从后面袭来,猛然扭头看去,竟是身宽体胖的朱屠户。
颜子苒愣了愣,蹙着眉头:“朱老板,衙门的郝捕头正在寻你,你怎到这儿了?”
朱鹏闻言,笑眯眯道:“我与雷家的采买管事相熟,方才来这儿寻他喝酒,如今天色不早,正寻思着要回去。衙门找我有何要事?”
“你今朝可是见过江瑶姑娘?她如今涉案入狱,正要你去给她做个见证,你去了衙门自然知晓。”颜子苒并未把话都说明,试探性地看着朱鹏。
“哦,原来是这事啊!那成,我这就去衙门。”朱鹏笑眯眯地点着头。
他说着,越过了颜子苒,一步迈出了雷府大门。
颜子苒见状,赶忙从怀里取出一两银子,追着朱鹏出了大门。
“朱老板,你银子掉了。”说着,颜子苒就将手中的银子朝朱鹏丢了过去。
朱鹏转过身就看到空中有一物朝他飞来,下意识就伸手去接。
颜子苒杏眼圆睁,就等着这一刻。
只见朱鹏率先伸出左手,可就要接住银子的时候,右手也跟着合拢过来,两只手将银子接得稳稳当当的。
“银子,哦,还真是我掉的银子,多谢颜姑娘了。”朱鹏先是看了一下手里的碎银,脸上浮现出一抹诧异,但很快就转为贪婪的神色,把银子塞进自己怀里,都不带一点儿犹豫的。
颜子苒愣住了,刚刚朱鹏是用两只手接物,这就无法判断他到底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白白亏了一两银子。
朱鹏的身影已经渐渐远去了,颜子苒只得登上等候在大门外的衙门马车,回了义庄。
而义庄里边,颜松柏一个头两个大,看着跪在雷诗音遗体旁边的丫鬟,又看看渐渐暗沉的天色,颇有几分无奈。
“姑娘,义庄里边没有好地方招待,要不你趁着天色还没黑,进城里去找个地方歇一宿,明日再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