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都有贪心,好坏在于底线。
就如他从前的外事采办,不是每年也都能想方设法弄出上千灵珠吗?而且那还是他伙同财务仓库一起弄的,说起来他也算是一名贪腐的大吏了;
虽然他比较有底线,每年贪腐下来的不到全年支出的一成,且大都上交并分润给同僚,自己所得也就五六十颗,基本只是自己薪奉的一半。
但再少那也是贪腐,何况相对于自己薪奉来说,也不算少了,已经临近犯事的底线了。
其实在大楚凡是重利部门,贪腐一成那就是底线是惯例是小补,超过了就是越线就是违例就是大贪,早晚是会出事的。
加上昨晚曹如风们所说和今天李芳的暗示,他不信,只要他敢查就查不出东西来,这不是赌能否查出什么,而在赌自己敢不敢干有没胆做。
这不,只要自己敢干敢做,不就查到了证据、落实了罪名,不就赌赢了吗?
而且,只要查到他们贪污的证据,定了有罪的大义名份,那他们是否潜逃是否盗毁机要就不重要了,有了主动权和定罪权,剩下的还不是他说了算?
一刻钟后,就听得音圭振响,接通后传来铿锵声音:“柳大人,我是督察大队长葛天豪,奉命带督察大队前来协助大人核查犯罪事实,请打开侧门。”
“多谢葛队,稍等。”挂了音圭,柳武冷声说道:“鲁明,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去把督察大队人员带来,若能竭力协助,坦白自己,立下大功,吾将根据你的表现,减罪处置,否则你会知道后果。是否愿意,全在自己,你可明白?”
鲁明急惶惶跪下道:“下从明白,下从愿意,定当坦白,竭力协助,争取立功,宽大处置。”
柳武挥手让鲁明出去领人后,又对着剩余之人说道:“赵相学你也如此,若愿意主动坦白,现在就去将自己所知所犯写将下来,吾亦会减罪处置。
至于尔等国兽院督察,尤其费允,三翻五次阻挠本官公务,为罪犯脱责张目,早就罪加一等,若想保住尔等前程,那就坦白从宽,若敢依仗上宪所派抗拒执法不思悔改,哼哼,这里可是天牢,三木之下,吾看尔能抗拒何时?
天吾都敢捅出个窟窿,何况尔等?
出去,去给本官坦白写出所知所犯,还有减罪机会,否则就到天牢刑室里见识见识吧。”
将众人赶出,吩咐方季二女继续查验,柳武走到室外等候,不久就见督察大队都统葛天豪在惶恐的鲁明陪同下,亲帅五十多名精悍人员,手持夹锁,昂然而来。
柳武向前迎出,恭手说道:“劳烦葛都统亲帅队员协助,柳武感谢不及。”
人已中年,五十多岁的葛天豪亦拱手说道:“查验犯法、追缉逃犯,本为督察职责,何能称劳?灵仆寺亦天牢一部,协助缉查本为份事,如何为烦?
另外,吾已遵上命派队员外出搜捕逃犯,相信他们纵然逃到天边,也逃不出法网。然既然协助,在查验阶段,此地还是以柳大人为主,我等督察大队唯你吩咐,请下令吧!”
其实,二者品级相同都是七品,但目前还处于查验犯罪事实阶段,且在柳武地盘上,是以还得以柳武为主。
柳武也不客气:“现在初步安排如下,请先将人员分为三队:
一队人员,守护各个出入口,无吾手令,所有人员不得外出;
二队人员,将所有灵仆寺人员集中到食堂看管、收缴所有武器通讯器物,除吾指定协助及不能脱岗之人员外。
留下三队人员,听命吩咐,按我们所查罪行,抓捕看管。
最后,请葛都统与吾一起查验犯罪事实,若有不足,请都统补充。”
葛天豪:“甚好,就如此办理,若人员不足我会再调派人员上来。”说完,将人员分为三队,下令各自执行。
刚刚安排完毕,就见魏勇领着五人上来,头前正是御兽山庄的大管事曹如风。
二人见面相互施礼后,请众人及葛天豪进入财务中室坐定,柳武将情况及已经查到的犯罪事实同大家讲述一遍后,曹如风也将所带四人加以介绍,原来都是精于查验帐目凭据的老手。
众人也不废话耽搁,快速投入查找犯罪事实之中。
这此都是精于查帐的老手,本就是从前三家供应商的审计人员,对灵仆寺供应业务熟悉之极,加上眼疾手快的方小茹和坦白悔罪积极表现的季心莹,在如山一样的财务资料中,查验不到三分之一时,就发现了数百份被抽盗、篡改的凭证帐目及上百份冒领、挪用、私借、重复的严重违纪帐目凭单,除丁凯及六名外逃人员外,还直接涉及十多名现已被集中看管者。
随着一条条抓捕命令的下达,不断有人被督察队锁灵上夹后从食堂中带出,关进专门腾出来的库房中,被要求坦白书写全部违纪事实。
同时间,也随着鲁明、赵相学等自愿认罪坦白供状的提供,更多涉及犯法违纪人员被逮捕起来。
初时被集中在食堂内的灵仆寺人员还有个别人不服闹事,但随着不断有人被锁灵上夹带走,所余之人再也不敢口出不逊,而是愈来愈显慌乱。
毕竟,今天柳武的勇敢果决、下令通缉原主事和其心腹、执法督察队的进入等等之事,在灵仆寺的历史上,几乎从未听闻。
让他们这些不良职员贪腐卡要在行,但一遇大难即惶恐无依的家伙们,再无了往日的嚣张,包括被逮捕的费允虽未坦白却也瘫痪如泥。
就在那些正在食堂内被看管,人人惊恐无措之时,又传来柳武一道官令: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主动供告、罪减一等、各自细思,莫怀侥幸,若被供告,后果自省,查验属实,罪加一等”。
此令才下,又有十多人表示愿意主动供告,不到天晚,就收到了二十多份主动供告,其中还有多名供应商在此的服务人员。
天色将晚时,大半灵仆寺人员及多名供应商服务人员都已经被抓捕看管,剩余的基本也都在坦白书写着,仅仅只有少数几人尚未涉及,不过这几名要么是老弱要么是初进要么是边缘人物。
若此看来,在灵仆寺内稍有头脑身份者就没有干净的,或多或少都有犯法违纪之事,尤其是这三年,上行下效,贪腐之风更烈,即便丁凯都不能阻止他人的获利。
真的如柳武所料,在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面前,想要抑制贪欲何其难也?上行下效之下,灵仆寺可不真成了乌烟瘴气、藏污纳垢之所了?
也难怪峰上镇守大人心情不会好吧?看来自己做到了她老人家的心里了。
要不如今下面这翻喧哗闹腾、砸门钻锁、抓人审讯,以她老人家不喜欢人类喧哗闹事的态度,那还不早就将他和众人远远巻出了天牢之外了?
虎啸威现,风云色变!
此时,峰上的镇守母獬正庸懒地假寐着,腹下安睡着两只小老鼠,白色那只已经好了些,怆白脸蛋也有了几丝红晕,但小小身子还是时有抽动。
它偶尔将灵识向下一扫过后,心里总是叹气道:“快点结束吧小子,如此吵闹,挠我老人家心情,可恼啊。”
国兽在叹气,柳武在忙碌,若大的灵仆寺在喧闹,同时间灵仆寺外,天牢之内也是群情激愤、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在行动有人在阻止。
在柳武、葛天豪的有意安排下,灵仆寺内的种种贪腐、犯法、违纪情况被有选择后不断向外传发着。
它们再被副狱尉田单、副警尉陈立新组织的人员暗中传播,短短时间内灵仆寺内的各种触目惊心的犯罪违纪情况就传遍了天牢。
这使得天牢内不但群情激愤、议论纷纷,甚至还有楼顶挂出了标语:
“严惩贪腐、返归清明”
“任人唯亲腐败根源”
“绝对权力绝对腐败”
“天牢不能有法外之地”
“没有监督就有腐败”……
甚至女监上还飘着一条横幅:“柳武神勇,荡污除垢,大人威武,群芳挺您。”
在此之间,有一队百人的警卫,正要奉警卫都尉程不离口头命令,想要去冲击灵仆寺干涉阻止查验罪行时,被副都尉陈立新带队包围并强行解散。
其理由是,警卫处的职责只是保护天牢、维护天牢内的防卫治安,未有插手其它部门行政之责任更无干涉执法之权力,再则亦无都尉手令,任务即无效力又不合程序规矩,所以必须解散,其后他自会向程都尉解释。
另外,还有一队来自国兽司的十几名督察以及几名供应商的管事也被拦在天牢之外、灵仆寺大门前,理由是他们即非派驻人员也非处于督查期间,是以无权进入。
眼看一计不成二计失败,随着灵仆寺违法犯纪事实越传越多、幸免被捕人员愈来愈少,天牢内群情愈发汹涌,抗议声浪越来越大,让躲在都监暗室内的都监大人苟敬,即痛心又无奈地给程不离下了清理的命令后,胖脸灰暗颓然。
而旁边的狱尉韩守仁也是一脸灰败,强打精神说道:“大人,接下来如何处置?要是不管的话,这天牢就要翻天了啊,到时我们责无旁代,不但要失去安身之所,更要被上面惩处,其罪非小啊。现在据说所涉金额越发巨大,最后可会直接查到我们身上?”
苟敬一正身体,肥肉一抖,冷声说道:
“慌什么,如此何堪大任?我们的尾巴已经斩断,这场风波也动不了我们,事情再大,也有尾巴背锅。
再说我们才分润多少,大头还不是上面那些人分了去?我们所弄虽然比从前多了些狠了些,但只要将半数推到尾巴身上,那多的也就有限,凭这些没真正超出大楚惯例的抽成,谁也奈何我们不得。
只是既然已经事发,我倒盼着柳武能闹的更大查得更深。
这三年我们是弄了些灵珠,但三年前呢?不说更久,就说这三十年来,他们弄得也不少吧?
真要深查下去,不但天牢这帮老家伙,恐怕连他已经死了的爹也免不了分脏的罪名吧?
还有,这天他们翻不了,终究还是我们手撑大权,天牢还是我们说了算。
等会就发出消息,说我已命都尉程不离,亲帅警卫追捕逃犯、大义灭亲的消息。通告一发,这乱自然大不起来,等晚一点再发已经捕获但逃犯已自杀谢罪的通告,这乱自会平息。
现在就让他们闹腾,这会让我们发现更多不服、离心离德者,今后会有他们好看的。至于柳武,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