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劫一记蕴含了全部怒意的一拳向着樱挥出,通过那炽热的火焰,樱知道,这一拳,她会死。
可她的脸上完全没有浮现出哪怕一丝害怕,相反,她的嘴角微微勾起,轻轻闭上了双眼。
我呀……还是遭报应了吗?
可是,无论重来多少次,我都不会后悔我的选择。
眼看那股炽热离她的眉心越来越近,她视野中的时间变得愈发的缓慢,在这一刻,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很多很多人,可他们的脸却都被一层厚厚的黑雾遮掩,看不清样貌,樱知道,这些,都是被她亲手划破脖颈杀死的人,这些人里,有十恶不赦之人,有背叛人类的叛徒,有什么都没做错的无辜之人,他们再死前,都曾哀嚎,都曾求饶,可他们的结局却没有发生一丝变化,他们还是都死了,死在她的刀下。
最后,她想起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以及一个阴差阳错下结识的,她为数不多,哦不,就是仅此一位的朋友,景落和铃。
现在这个点……你们在干嘛呢?不知道景落有没有给铃做饭,今晚会做什么好吃的呢?应该又会是铃最爱吃的红烧肉吧……毕竟,景落可是比她这个亲姐姐都要宠爱这个妹妹呢。
对不起……铃,姐姐可能,又要食言了,姐姐可能,回不去陪你一起吃晚饭了。
景落……虽然很冒昧,可是,能不能请你,帮我照顾好铃呢?我真的,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呀……
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可她的童年里却没有多少欢乐的时光,这都怪我,我没能力,只能做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把双手染满了鲜血,铃从小到大都很懂事,每一次的搬家,她都不会多问,只会默默帮着我收拾东西,可这种乖巧,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失职啊……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她也很羡慕其它同龄人,可以不用到处搬家,在一个地方扎根,然后有着很多很多的朋友,铃本来也可以的,她的性子肯定会很讨人喜欢的。
可是,因为我,她都不敢交朋友了,因为她担心,刚刚认识的好朋友,就会因为我工作的原因又要搬离。
所以,景落,拜托,照顾好她。
唉,其实内心想了这么多,他们也听不见呀。
樱周边的时间又恢复了正常,她明白,她的时间,要结束了……
吗?
“千劫!住手!”
当时那冒着火焰的拳头离她的眉心只有那么一毫米,甚至她的眉毛都被烈焰烧断了几根,可就在这时,另一道火焰,也到来了。
他如同坠入地面的流星,将希望播种,他将千劫逼退,站在两人中间,这一刻,樱的眼眶湿润了,她本以为,她要死了。
虽然嘴上说着生死看淡,虽然平日里的樱一直是大姐姐的性格,可是,只有景落一个人注意到了,其实樱,也只是个小女孩呀。
女孩子,怎么可能不害怕死亡,不讨厌鲜血呢,她只是,别无选择。
“没事了,樱,没事了,我在呢,没事了,没事了。”
景落看着樱脸上的伤,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疼。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难受?为什么我会愤怒?”
景落愣愣的看着樱眼睛不小心滑落的泪水,下意识的伸出手替其擦去。
“呜……嘿嘿。”
樱感受着那双大手划过自己的脸,也没有躲闪,或许是因为,她早就对景落不设提防了吧。
她不符合形象的傻笑一声,也就是这一下,让景落内心的某处,破碎了。
他只觉得她眼中的樱,似乎变了些,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出现了变化,可他就是觉得,樱的笑容,为什么变得这么的美……
他轻轻将樱拥在怀里,这试探性的举动,却也没有遭到拒绝,或许是因为,她太累了吧,竟然靠在景落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真笨,就这还杀手呢,幸好你遇到了我,不然我真不敢想你怎么照顾好自己和铃。”
轻轻将樱放在了墙边,而后,他的神情变得沉重,他很清楚,事情还没有结束呢。
“景落!为什么,为什么要拦着我!”
千劫看着坚定站在对面的景落,内心的怒火烧的越来越旺,他不理解,难道他做错了吗?就连复仇,都有错了吗?
“千劫,樱她没得选!这些孩子本来就无药可救了,现在让他们没有痛苦的死去,也不失为一种好的结局了……”
“你在说什么?!景落!你在替杀人的人辩解吗?!”
“他们本该在黎明起床,他们本该期待第二天不一样的早餐,他们本该绽放属于他们的笑容!”
“是这个女人毁了这一切,是这个女人杀了他们!”
“你却说她没得选?谁有的选?!是他们想要得崩坏病的吗?是他们想要无家可归的吗?!回答我!景落!”
景落无言以对,可是,他站在樱面前,没有回头,没有动摇,就这么站着。
“好……好!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我再问你,景落,你是不是,一定要保这个女人?”
千劫气极反笑,他失望的看着景落,他本以为,他和景落是一种人。
“是,今天,我必须带他走,无论是谁,都不能拦我。”
“哪怕悔哥在这里,我也会站在这里,我知道你很生气,千劫,可是他们已经死了,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
“多说无益,景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今天,我们之间,就必须死一个!”
千劫咆哮着,从怀里掏出一张乌鸦面具,这是爱门的象征,而此刻,他将面具砸向地面,顿时,面具四分五裂。
这也意味着,千劫,退出了爱门。
“好,我陪你打。”
景落看到那像垃圾一样被随意丢弃的乌鸦面具,眼神也冷了下来。
他明白,他们的路出现了分歧,他与爱门的路,是牺牲他人,挽救珍视之人,而这个他人,可以是自己。
而千劫的路,略微有些与他们不同,他的路,是绝不牺牲任何人,唯独自己,是可以破除的例外。
道不同,不相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