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识过灰灰的聪明,舒亦梦虽然想反悔,却不敢当着它的面,问念生道长。
她先给两只鹦鹉洒松子,然后起身,从桌上,拿起一个空茶杯,在念生道长满眼心疼下,倒满桃花酿。
“灰灰,还喝不?”
“喝喝!”灰鹦鹉扑扇着翅膀飞来,迫不及待将小头埋在茶杯里。
见状,白鹦鹉也扑闪着翅膀过来,用头蹭蹭舒亦梦的胳膊:“喝喝!”
“……”舒亦梦有些迟疑,她只想灌醉灰灰,可没想着连白鹦鹉一起灌。
“喝喝喝喝!”白鹦鹉不停拍打着翅膀,像个挣不到糖而闹脾气的孩子。
舒亦梦满眼无奈,只能又拿起一个杯子,倒满酒。
半晌后,两只鹦鹉喝的走路都打摆子,一个跟头栽倒,昏睡不起。
舒亦梦嘴角露出笑,看向一旁肉疼的念生道长。
“道长,这两只鹦鹉都很可爱,但我的处境不算好,就怕害它们丢命。”
“无妨!”听出舒亦梦不想带走灰灰,念生老道好似要扔掉烫手山芋一样急切。
“丫头,你就说是老道的鹦鹉,璟瑞城没有不开眼的人,敢对这两只鹦鹉下手!”
“真的假的?”舒亦梦眼眸一亮。
念生老道的话靠谱,这两只鹦鹉用的好,她或许多两个助力。
“小子,你来说!”念生老道幽幽看向帝辅昇。
帝辅昇满眼复杂。
这么聪明的鹦鹉,能跟他回宫。他皇兄定会视作宝贝宠着,掉一根毛,都会有宫人被责罚。
舒亦梦竟舍得灌醉鹦鹉,不想要它们。
“舒掌柜,你若担心有人对鹦鹉下手,可以将它们安置在本王的府中。”
“...不好劳烦王爷!”舒亦梦笑着拒绝,连忙抱起地上昏昏入睡的鹦鹉。
帝辅昇急切的话,正好证明这两只鹦鹉,是令人觊觎的宝贝。
她一转之前态度,熟门熟路进仙人庙厨房,拿出一个摘花的竹篮。
铺上一层软布,给两只鹦鹉做个窝。
念生道长嘴角一抽,抬眸看看天空的太阳。
“丫头,天色还早,给老道做顿饭再下山吧?”
“好啊!”舒亦梦正好也不想急着回家,面对沈家那群糟心的玩意。
听见舒亦梦答应,念生老道捋了捋胡须,笑眯眯看向帝辅昇。
“小子,老道不要的礼物,你进山给老道猎一只不满百天的小野猪。”
帝辅昇眼眸深邃而平静,宛如一潭清澈的湖水,直视着念生道长。
“道长,猎到小野猪,您就为本王答疑解惑?”
“对!”念生道长提起桌上的酒坛子,转身朝厨房的方向走。
帝辅昇嘴角上扬,“道长,本王去去就回!”
看着帝辅昇自信离去的背影,舒亦梦连连摇头。
帝辅昇还是太年轻,中了念生老道的圈套。
云隐山人来人往,有野猪群也早被人连窝端了,哪儿轮到帝辅昇去猎?
“道长,你中午想吃什么?”
“丫头,你去年给老道带的腊肉还有,咱们就做个腊肉焖饭,多做点儿。”
“那您去地窖拿腊肉,我去后山挖点儿野菜解腻!”
许久之后,念生老道吃的心满意足,放下碗开始赶人。
“丫头,老道该修行了,你是下山还是?”
“我去摘桃花!”舒亦梦嘴角一抽,没拆穿念生道长想午睡的真相。
她起身进厨房,提出来一个最干净的篮子。
云隐山的千年桃树,常年花开不败,只开花不结果。
八月的天,也只有云隐山能摘到新鲜的桃花。
听闻舒亦梦又要摘桃花,念生道长满眼复杂。
“丫头,你这是糟蹋千年桃树,不怕将自己的姻缘摘没了?”
“道长,您喝桃花酿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去吧去吧!”念生道长被怼的满眼无奈,“记得给千年桃树浇点儿山泉水!”
“好嘞!”舒亦梦满眼笑意应下,途经瞻天石,她忍不住停下脚步。
她抬头朝上看,从她的位置,瞻天石好似一个纯天然形成的望远镜。
透过瞻天石巨大的圆孔,能看见天空的白云,随着风向变化莫测成各种形状。
她窥探半晌,除了感觉解压外,没感受到半分机缘。
她轻叹一口气,一脸遗憾提着篮子,绕小路朝千年桃树的方向走去。
途经一处巨石旁,听见两个男人暧昧的对话声。
“还要不要?”
“要!”一道与灰灰发音相同的男音响起:“你搞快点儿!”
紧接着,假山后面传来一阵很有节奏的“啪啪啪”声,还有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舒亦梦惊得心悬在嗓子眼,蹑手蹑脚转身,恨不得赶紧逃离现场。
撞破偷情就够要命。
对象还是两个男人。
那就更要命!
“谁在哪儿?”假山后面传来一道与灰灰同样音调的男音:“给爷出来!”
舒亦梦撒腿就跑,生怕晚一步,被俩男人追上。
这时,身后传来两道急切的奔跑声,还有与灰灰同等音调的呵斥声。
“你跑什么?”
“……”不跑等着被灭口吗?舒亦梦跑的更快。
余光一道黑影一闪,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瞬间抓住她提着的篮子。
“我问你跑什么?”
“……”舒亦梦下意识挤出一个很有亲和力的笑,眼眸打量着黑衣男子。
男子长得细皮嫩肉,皮肤很紧致,目测年岁与她差不多大,眉眼长得很精致,身上黑衣,用料很讲究。
像京城世家贵公子。
只是这贵公子的膝盖处,沾染着许多泥土,一看就是刚才跪在地上过。
她吞吞口水,得出结论,这贵公子方才没脱衣裳,不然没这么快追上她。
“好汉,我无意中路过,什么都没听见……”
“无妨!爷不杀你!”黑衣男子上下打量舒亦梦一番:“只要你加入我们!”
“……”舒亦梦满头黑线,老天爷,求你降一道天雷劈死这个恶心玩意。
“怎么,你不愿意?”男子半眯着眼,盯着舒亦梦看许久,掏出一片金叶子。
“这是赏金!”
舒亦梦强颜欢笑,这事就算给她一袋金叶子,她也不能挣这个钱。
她思量半晌,只好将念生道长拉出来唬人,“这位爷,我奉念生道长的命令,去千年桃树那边摘桃花!”
“摘桃花不急!”黑衣男子抓住舒亦梦的篮子不撒手。
“你办成爷这边的事,爷给你摘桃花,要多少摘多少。”
“…这不太妥吧!”舒亦梦质疑的话音刚落。
就被黑衣男子扯着篮子,将她朝巨石后面拽。
“你别怕,一会儿爷在前面,你在后面。爷喊一二三,你就赶紧给爷抓!抓的越多,爷给的赏赐越多!”
“抓什么呀?”舒亦梦逐渐听出不对味,莫不是她误会了这个黑衣男子?
“抓蝎子!”黑衣男子拽着舒亦梦的篮子,将她拉扯到巨石后面。
巨石后面,还有一位穿着深蓝色锦衣的公子。
蓝衣公子瞥舒亦梦一眼,抬眸看向黑衣公子。
“谷静谦,你拉个女子帮你抓蝎子,亏你想得出?”
被唤做谷静谦的黑衣男子,满脸嫌弃看向蓝衣男子,“那还不是你不行?”
蓝衣男子满脸不服气,“你是不是忘记上次谁帮你抓的蝎子?”
“段儒言,你少说废话,你搞快点儿,搞完了咱们早点儿下山。”
“......”听完两人对话后,舒亦梦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一双眼眸,看看黑衣的谷静谦,再看看蓝衣的段儒言,忍不住为她荒谬想法羞愧。
都怪沈南柯那个狗东西,自从她这双眼睛撞破沈南柯与孟伊蓁的奸情后,脑袋里多了不少黄色废料。
抓蝎子挣金叶子,这钱也不是不能挣。
她放下篮子,目不转睛看着两个中二期的少年抓蝎子。
段儒言,拿起一块石头,将地上敲的‘啪啪啪’响,两只被惊扰的蝎子,从石头缝隙快速窜出来,慌不择路逃窜。
谷静谦拿起一双筷子,眼疾手快夹起蝎子,放到一旁的竹篓子里,嘴里兴奋的叫着。
“还要!”
“你搞快点儿!”
“......”舒亦梦满头黑线。
原来灰灰嘴里念叨的不是流氓词,是她该洗眼睛。
“愣在那儿做什么?”谷静谦递过来一双筷子,“你守住后面,爷喊一二三,你要眼疾手快快点儿抓,爷要活的蝎子。”
舒亦梦满头黑线,觉得这样抓蝎子,方法有点儿笨,却不好直说。
她接过筷子,强忍住对蝎子的惧怕,目光紧紧盯着逃跑的蝎子。
她的心跳随着蝎子的快速移动而加速,紧张的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看见蝎子撅着一个屁股朝石缝里钻,她眼疾手快伸出手中长筷子。
筷子精准夹住蝎子的尾部,她脸上一喜,“抓到了,我抓到了!”
“准头还不错!”谷静谦示意舒亦梦,“快放到竹篓里。”
舒亦梦点头,缓缓移动筷子,蝎子疯狂挣扎,张牙舞爪的模样,看着有些骇人。
就在她要放入篓里的间隙,蝎子终于挣开她的筷子,朝她脸上袭来。
吓得她挥袖一拍,蝎子被她拍飞出去,落入草丛中,成功逃窜。
她瞠目结舌,不敢去看对她寄予厚望的谷静谦。
谷静谦满眼嫌弃,“爷真是高估了你,笨死了!”
舒亦梦不服输,决不承认她是舍不得金叶子。
“不就是抓蝎子吗?你备好赏金给我等着!”
她从旁边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找一块松软的泥土,挖呀挖。
挖出好几根蚯蚓,用大叶子裹住蚯蚓走到大石头前。
对着蓝衣的段儒言道:“拿石头砸烂这些蚯蚓,丢到洞口等蝎子。”
“诱饵?”段儒言眼眸一亮,抡起石头就砸。
将砸死砸碎的蚯蚓丢到石缝口,三人收敛呼吸,静静盯着洞口。
不一会儿,就有蝎子试探着出来,谷静谦刚要行动,就被舒亦梦拉住衣袖。
用眼神示意他再等等。
又等一会儿,石缝里出来觅食的蝎子越来越多。
舒亦梦将筷子递给段儒言,用眼神示意两人去抓。
段儒言和谷静谦眼疾手快,抓蝎子的动作很老练,一看就是熟手。
只顾抢食的蝎子,越来越少,都被两人装进篓内。
透过篓子的缝隙,可以看见蝎子在里边乱窜。
舒亦梦想了想,又去挖一些蚯蚓丢进篓子里。
见状,谷静谦高兴的大笑,玩世不恭看着舒亦梦。
“你怎么想到用地龙当诱饵?”
“赏金呢?”舒亦梦笑眯眯伸出手。
谷静谦掏出两片金叶子递给她。
想了想,又抓出一把金豆子.
“只要你说,你怎么想到的,这些都是你的。”
“这位爷,你钓过鱼没?”舒亦梦笑眯眯示意谷静谦将金豆子倒入她篮子里。
谷静谦愣住一瞬,一拍石头,满眼都是懊悔,“段儒言,你说爷怎么没想到?”
“......”段儒言同样懊悔,早知道用诱饵这么简单,他也不必每次花大力气敲击地面。
舒亦梦将金豆子装进荷包,笑眯眯看着两位财神爷。
“两位爷,你们抓蝎子做什么?”
“审犯人!”谷静谦一脸奸笑,看着竹篓的蝎子。
“云隐山的蝎子,无论那犯人嘴有多硬,都会被吓得浑身颤抖。”
舒亦梦打个寒颤,不敢想象人被丢进蝎子堆的场景。
“两位爷,民女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等等!”谷静谦喊住舒亦梦。
“爷说好帮你摘桃花,爷向来说话算数。”
“不用......”舒亦梦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谷静谦打断,“少废话,前面带路,别耽误爷的时间。”
“......”舒亦梦满眼无语,又拗不过说话算数的谷静谦,只能领着两人一同去。
千年桃树下,一个妙龄少女,满脸虔诚在祈福。
旁边守着的婆子,看见几人脸色大变,快步走到少女跟前。
只见少女,满脸慌张看向他们,一副做错事被抓包的样子。
舒亦梦露出吃瓜的表情,这个少女又是谁?
为何这么慌张的看着他们几人?
这时,一直提着竹篓的段儒言,转身将竹篓递给谷静谦,黑着脸朝千年桃树下走。
“杨妈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唆使妙妙来这?”
被唤作杨妈妈的婆子,‘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满脸惊恐,正要开口。
却被妙龄少女抢先一步,“四哥,你别为难杨妈妈,是我非要来,我听闻......”
少女停顿一下,脸上染满娇羞,紧紧抓着段儒言的袖子。
“我听闻昇王早早带人来了云隐山。”
“糊涂!”段儒言气得额头青筋凸起,“户部尚书的嫡女纳兰楚现在还没赎回去,你还敢朝前凑?”
“四哥,我不一样!”少女气鼓鼓为自己辩解道,“我的使命就是嫁给昇哥哥,昇哥哥肯定不会像待纳兰楚一般待我。”
段儒言怒气冲冲,正要训斥妹妹,回头看见谷静谦和舒亦梦在看热闹,只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尽量让语气平静。
“妙妙,你先下山,这件事咱们回家说!”
被唤做妙妙的女子,侧眸看向舒亦梦好一瞬,点头,“行,就听四哥的。”
舒亦梦满眼遗憾,瓜还没吃完呢,人咋就要走?
段儒言听见妹妹同意,连忙训斥跪在地上的婆子,“杨妈妈,尽快送妙妙下山!”
“我不!”少女撅起嘴,娇俏的朝舒亦梦跑来。
很熟络挽起舒亦梦的胳膊,“这位姐姐,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与我四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