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权衡最后,万老二还是决定先住下来再说,这么晚了,出去找客栈也不好找。
“小兄弟,还麻烦你把我的马车给停到后面的院子里,我原本是想去找间客栈住下,现在既然他病情还未稳定,我就这么把人放在你们医馆好像确实不合适。”
“行,我先带你去厢房歇息吧,我看你闺女已经睡了,这样睡容易着凉。”
半夏还挺体贴。
万老二感激的点点头,跟着半夏往里面的厢房走去。
厢房不大,只有一张桌子配几张凳子,另外还有一张床,也仅仅够一个人睡,不过万老二带着福宝倒是也不显得拥挤。
“这就是平时为一些病人准备的房间,有一段时间没人住过了,不过这屋里我经常打扫,倒是可以直接住下的,不用担心有灰。”
万老二又是连声道谢,然后把福宝弯腰放在床上,给她退了鞋子,把她整个塞进被子里,只是这被子好像有些薄,想到自己马车上新买的棉被,万老二便不想给闺女盖床上的棉被了,毕竟这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病人盖过,万一传染就不好了。
“小兄弟,这被子有些薄,我闺女怕冷,你先收起来吧,我马车上有厚被子,我去取来盖。”
万老二边说,手下已经开始收起来。
半夏也没有多想,毕竟这被子自从入冬以来,确实没换过,用的还是春秋盖的被子,现在用确实有些冷的。
半夏赶紧伸手去接过来,万老二转身去了外面的马车上,把自己买的被子拿出来一条,。
安顿好福宝以后,万老二才跟着半夏把马车赶入后院去。
“行了,大哥,你赶紧睡会儿吧,这里我看着,应该没问题。”
半夏说着进了隔壁的房间,为了方便照看病人,他就在房间里放了一个火盆,还把熬药的炉子也搬了进来,不用来回跑。
其实这些事本该是病人的家人来做的,但是半夏见万老二一个男人还带着个孩子,多有不便,便主动承揽了照顾人的差事,加上这人伤势确实严重,他也有些不放心,毕竟师父花了这么多力气救人,他也不希望功亏一篑。
万老二并不知道半夏怎么想的,他还想着这医馆还挺好的,便和衣而卧。
只是没有多久,就听见镇子上的大公鸡开始打鸣起来。
但是医馆众人都在沉睡,就连半夏也在打盹,他此时盖着一条棉被,在躺椅上躺着,被子掉落到胸口以下,他睡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忽然一声轻微的呻吟和呓语声把他从梦中惊醒。
半夏迷蒙着坐起来,发现床上的人正满脸通红,仿佛烧红的虾米一般。
他的瞌睡瞬间无影无踪,立即掀了身上的被子,直接跳了起来,几步跑到病人身边。
这一靠近,他才听见,对方粗重的喘息声,如同风箱一样,他伸手摸了一下对方的额头,滚烫!就连病人的呼吸都有些灼热。
半夏当即跑了出去,他来到柜台上,上面还摊着一张药方,药方上面是师父留下的退热药配方,他师父已经预料到这个人会发热。
半夏手脚利索的按照药方抓了药,立即拿去屋里煎药。
药灌咕嘟嘟冒着白气,半夏便没有再管,而是从旁边的火盆上的吊锅里舀出一瓢温水,从后面的架子上取下一块白色的布巾,打湿,拧干,转身去把贾闫冰的被子掀开,把贾闫冰剩下的衣服褪去,给他的腋窝,脖子,耳蜗全都擦洗一遍。
又用湿布巾搭在他的额头上,不时的更换。
等到药熬好后,他略微放凉一些,就给他灌了下去。
如此折腾到天微微亮,总算是退热了。
第一缕晨曦照进医馆的时候,万老二也醒了,他看了一眼睡在床里面的福宝,还在吧唧小嘴,想到昨晚连饭都没吃上,福宝就睡着了,这丫头肯定饿惨了,估计这会儿正做梦吃红烧肉呢。
万老二自己也肚子咕咕叫,不过他还是赶紧去看一看贾闫冰现在如何了。
不过既然昨晚他安稳睡了一夜,想来应该是没有大碍的,他却不知道,昨晚有多凶险,只是半夏觉得即使把万老二喊起来,他也帮不上忙,就没有把人叫起来。
半夏此时正歪在躺椅上打鼾,睡的很沉,而且眼底全是淤青,可见一夜未眠。
万老二心里很是敬佩半夏,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就这么能吃苦,要是别的医馆都这样,也不愁生意不好。
万老二放轻手脚,慢慢走进屋里,来到床边,发现贾闫冰呼吸均匀,除了脸色有些惨白,整体状况比昨晚好了不是一星半点,起码现在能看见他起伏的胸口,还能听见他的呼吸声,说明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万老二也缓缓松口气。
这个时候医馆外面有人敲门,惊醒了正在沉睡的半夏。
“大哥,你醒了?这病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只要按时吃药,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你在这看着些,我先去前面开门。”
“哎,好,你去忙,这有我嘞,昨晚真是辛苦你了,小兄弟。”
半夏摆摆手,打着哈欠往前面去了。
万老二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来,心想,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能醒来,今儿他是要赶路的,眼看就要到关口,最多不超过三天,他们就能入关,要是在这耽误下去,恐怕过年都到不了京城。
万老二心思重重,不时唉声叹气,却没有看见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正在观察他。
万老二再次抬头之时,正好看见一双锐利的眸子,仿佛一把锐利的尖刀直直刺向他,万老二被他看的一个激灵,从凳子上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醒了?”万老二搓着手,脸色有些僵硬,勉强笑着问道。
但是贾闫冰却丝毫没有要回答问题的打算,他的目光随着万老二的动作缓缓移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如果不是太锋利,肯定会让人忍不住沉沦。
这双眼睛本来很好看,但是此时却犹如深邃的寒潭,幽黑而锐利,同时又藏着无尽的恨意,让原本明亮清澈的眸子,盖上了一层迷雾。
万老二实在受不了对方的直视,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他想赶紧离开,不过这会儿人正好醒了,他该问该说的必须抓住机会,不然这人万一再昏迷过去,他找谁说?
“那个,是我经过的时候,看你倒在路边上了,就顺手把你带回医馆来,你的医药费我都已经付过了,我们还要赶路,可能不方便留下来照顾你,要不你请个人来照顾你,我们今儿就要走了,既然你现在正好清醒,我就给你说一声。”
万老二说完便想逃也似的离开房间,可是他的衣角却被一双手紧紧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