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答应?
少女坐在圈椅里,手中拿着往日最爱看的话本,纸张却很久没有翻动了。
她思绪飘远,她是个再凉薄任性的人了。
只是对她好就能打动她吗?
别开玩笑了,她再是落魄也没缺了金银。
宫尚角豪掷千金也只能让她觉得理所应当。
大约是那份唯一的例外?
一个处处多疑的人,忍着自己的本能,将那份珍贵的信任交付,才最动人……
他每次看见她,都仿佛冰山遇春,融雪成滴。
最打动她的是他灵魂深处的东西。
其实,她再怎么伪装,也掩盖不了与宫尚角是同类的事实。
可是,与她不同。
宫尚角即便表现的再高傲、再冷漠,也还有底线。
而她,疯起来,没底线。
人会喜欢照镜子,却不一定会喜欢另一个自己。
似像非像,微妙的让她产生了其他感情。
初见时,她高居楼阁,俯视着他牵着马领着一众人经过。
明明是十分高傲的神情,却小心翼翼的牵着马,不让马惊到行人。
路过摊子时,高大的身形停住,戴着金丝暗纹手套的手拿着小摊上各色铃铛,露出温柔的笑。
反差巨大。
她是出来游玩的,偏偏遇上不开眼的人缠上,正恼火想要发作,却又压制住。
正烦躁的走到窗前,将这一幕收入眼中。
再见,雨夜中他长身玉立,一身冷冽的气息,带着弑杀的戾气,宛如玉面修罗。
又一次惊艳到了她,得知他救下兄长,感激的情绪发酵,好感萌生。
其实还是有些快。
他们才相识一个多月。
可是鬼使神差的,她答应了宫尚角的求婚。
三书六聘一样不能少。
答应完了才有点后悔。可是她自认自己还是有责任心的,既然答应了,那么该守住的还是要守住。
只不过……
“我们晚一些时候成婚吧?”说出这话,果然。
“为何?”宫尚角骨子里还是大男子主义或者说传统典型。
见面、觉得行、迅速确定关系、结婚。
一步到位。效率之高让人叹为观止。
“我还没玩够。你们宫门进去了难出来,若是成婚后我依旧可以住在云梦山庄的话,倒是可以现在办婚礼。”
宫门的规矩不理解但尊重。
可是要她跟着遵守,真的不得行。
那都是什么魑魅魍魉?
凡入宫门的女子终身再难出来,并且当年因为现在这位执刃,宫门被无锋杀断层了。
偏偏,他羽宫貌似毫发无伤。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位宫门执刃似乎都没有真正反省自己。
甚至宫门依旧是个筛子。
她稍作安排,就将两年前的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
那宫门的仆从仿佛是谁家的盲流子,到处嚼舌根,处处冒犯,却好好待着。
那徵宫只剩下一个幼童,传说在医毒一道是绝世天才。
他的父母为宫门战死,可他却被下人嚼舌,除了宫尚角,无人为他张目。
而宫尚角也是如此。他是因为自身足够出众,身边才得以提前配备绿玉侍,这还是因为他需要在江湖上行走,宫门子息单薄,为了以防万一,才有的。
其中到底看重血脉占多少比重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宫鸿羽却在角徵两宫主事人战死后早早为他的幼子宫子羽佩上了绿玉侍……
而宫远徵,这个被人说是医毒天才的孩童,小小年纪撑起徵宫,却除了宫尚角外无人过问。
而宫鸿羽……真的只会为自己儿子配一名绿玉侍吗?
又或者……黄玉侍?
她见过权力,知道掌权者私心。轻飘飘一句话剥夺下位者的数十年努力轻轻松松。
宫鸿羽那么看重自己的幼子,都已经提前给他儿子挑侍卫了,难道还怕做的再难看一点吗?都已经挑了,当然要挑个好的,以绿玉侍的名义待着就是了……
云裳越想越觉得宫门乌烟瘴气。
与那个腐朽的宫廷一样让人厌恶。
真可笑,一个朝堂拿江湖势力没办法,只能看着草莽杀人,随手就是灭门!
而宫门,这么腐朽的地方摊上这么一个执刃,居然没被无锋杀穿?是宫门底蕴太强,还是无锋太脆?
越想越不能接受以后自己也要在宫门待。
“尚角,你要不然,入赘吧?”
“……”宫尚角这下真有些生气了,他只是静静看着,不说话。
“我不想待在宫门。你总不能让我嫁你之后越过越差吧?宫门女子一生不得出。”
“不然,你答应我随意出门?”
“……”祖训不可违。可是他不敢说出来。
他都能想到他说了之后,女子会怎么反驳。
“祖训!祖训就必须遵守吗?那第一个立下祖训的人,他遵守了吗?他之前的人遵守了吗?”
可是云裳看出来了他的不赞同。
她也不想与男人争论,只是她觉得宫尚角似乎被宫门套住框住了。
“尚角,遵守规则是正确的,但是挑战规则也没错。不过,我更喜欢驾驭规则。”
说出这话时,云裳眼里迸发出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