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下午,没那么热了,街上的人又渐渐多了起来。
发生在中午的事,没有引起太大反响,大家仍和往常一样,各做各的事。
不过在一些酒肆茶楼间,还是七嘴八舌之间有所提及。
大家说的最多的就是,端木家的少主,中午的时候,在大街上被人打了一顿。
这在城中可算少有的奇事。
端木家在武鸣城经营百年,规模很大,除通衢贸易之外,做的还有镖局及一些灰暗的生意。
就是连官府也得给几分薄面,所以平时那位少主为非作歹,只要不是当众伤人性命,一些欺男霸女之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多被欺负的人都不敢报官,生怕被事后报复,所以大家敢怒不敢言,早就苦这端木翔久矣。
而今日,竟有一陌生少年当众教训了这位平日嚣张跋扈惯的端木家少主,所以也算大快人心。
一些人在谈论此事的时候,连酒都不自觉多喝了几杯。
另一边,武鸣城一药店内,柳岩正看着床榻上还处于昏迷之中的王小虎,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见王小虎迟迟不醒,柳岩给王小虎简单包扎,就带到城中医馆求医。
“许大夫,他什么时候才会醒呢?”柳岩语气和缓的向旁边一身穿蓝色长衫、头戴青布巾帽的长须老者说道。
许大夫低头沉吟,片刻后道:“他这次伤得太重了,估计一时半会很难醒来。我看他全身浮肿,体内淤血堆积,导致血液流通不畅,现在要施针放血,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施针放血,要扎到某几处穴位,忍受巨大的疼痛。即使还在昏迷中,也会立马痛醒。以这小孩的身子骨,恐怕……”许大夫说到此,特意顿了一下,然后微叹一声,满脸郑重,继续说道:“放血过程中造成的疼痛不是这个小孩儿能忍受的,可能会发生迷乱现象,重的话会伤及神经,从而造成全身瘫痪。”
许大夫见王小虎这样,也是不好下手,将其中利弊一一和柳岩去说。
“没关系,先生尽管施针。”柳岩也稍懂医术,听许大夫简单一说,就知道病因缘由。他并没有因为许大夫的话而露出什么表情,反而仍神色依旧毫不不介意地回道。
“但是……”许大夫有点错愕,还以为柳岩没听懂其中风险,准备再讲一遍。但话还没说完,就见柳岩从怀中掏出了一翠绿的细颈小瓶,从瓶口倒出了一粒豆大的黑色药丸。
许大夫看到后略感好奇,将老迈浑浊的眼睛凑近看了看,待看清之后,浑身一震,双手也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原本慵懒的目光也因为柳岩所掏出的药丸而唤起一丝讶然的异芒。
“这是?!”
柳岩没有回答,直接扶起了王小虎,把药丸塞进了他的嘴中,然后一拍王小虎的胸口,药丸就伴随王小虎胸间的起伏滑进了肚子里。
“可以了,现在请施针吧。”柳岩朝许大夫微微一笑,示意继续治疗。
许大夫恍然中连忙醒过神来,注意力再次放在王小虎的身上,他从侧旁的木制案几上拿起了一白色纱布,然后徐徐展开,发丝般的银针安静的躺在此处。许大夫信手一拿,抽出五针,手法极其娴熟的扎在了王小虎身上淤血之处。顿时让王小虎身子一阵哆嗦,一口暗红的血液从吐了出来,然后咳嗽了几声,眼似睁非睁。
见此,许大夫手中剩下的银针继续毫不留情扎了进去,血液从皮肤中溢出,汩汩流下,满是暗红。
王小虎皮肤若被红光缠绕,看起来格外魅惑。
许大夫眉头皱在了一起,显然比意料中的伤的还要重,柳岩见此,也是满脸凝重之色。
许大夫一针再次毫不留情地扎了进去。针陷入王小虎肌肤中,直进半截,王小虎突然坐了起来,很是痛苦地大叫了一声,一股浊气从口中喷出,然后又重重倒在了床上。
柳岩神情一紧,既然已经吃过了遂麻丸,按理说应该是不会这么痛苦的。
反观许大夫的表情,皱起的眉头舒散开来,长长吐了一口气,然后拔出银针,擦着上面暗红的血迹。
见许大夫手中银针施完,柳岩连忙问道:“许大夫,他没事了吧?”
“嗯,比意料中伤的还要重,不过已无大碍。这次失血过多,回去后好生安息,不出十日应该就能痊愈。”许大夫边收拾医具,边回答道。
柳岩微微点头,神情一松。
“对了,你能把刚才给这个小孩儿吃得药丸让我看看吗?”许大夫突然问道。
“这倒没问题。”说完,柳岩将装着遂麻丸的瓶递了过去。
许大夫见对方同意,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小心翼翼且双手微颤的接过了翠绿小瓶,极其小心的从中倒出了一粒药丸,放在眼前仔细观瞧,又放在鼻口处,细细嗅闻。
突然,许大夫的脸色忽变,浑浊的眼中甚至有了血丝,双手忍不住哆嗦起来:“这是?!”
许大夫颤动着双手,眼睛一直盯着掌心静躺的黑色药丸,手心传来的温凉依旧冲淡不了老者内心的火热和激动。
这让柳岩瞬间警惕起来。
似是看到柳岩异样,许大夫眼中火热之色才退去,抬头看了一眼正冷冷看着自己的柳岩,心中一惊,嘴上很是歉意地说道:“老夫这样子出丑了,让小友见笑。”
“没什么。”柳岩淡淡说道,随即语气一转,“不过许大夫看这药丸时脸上流露的的神情,倒是要让人深思了。”
“小友别多想了,老夫绝无非分之想,只是……”老者说及此,故意顿了一下,调整下情绪,继续说道:“不知小友的这瓶丹药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有什么关系吗?许大夫怎么问的这么仔细?”柳岩故作冷淡之色,言辞峻冷,体内灵气也开始运转,瞬间让这屋中热了几度。
许大夫似是感受到了什么,连忙慌张地说道:“小友莫怪,只是这药丸大有来历,是医界中为之不多的几种麻醉药之一,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才会如此失态。”
“哦?”柳岩轻咦一声, “不知有何来历,还请前辈相告。”
见屋中温度降低,柳岩敌意渐消,许大夫才略松一口气,缓缓说道:“说起遂麻丸,不知小友可曾听过药仙柳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