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散去,已是未时(下午一点)后。
程宗扬走了过来,让程九鸢与他一同离开。
“父亲与母亲先回,女儿晚些自行回府。”
“你有何事?”
林氏瞬间明了,拉着程宗扬往外走:“老爷,咱们先回吧,霁哥儿在家可能在找娘了。”
“鸢儿……”
“哎呀,鸢儿这么大了,这辰王府与相府一刻钟就到了,你担心什么?”
程九鸢正看着二人的背影,一个清润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程二姑娘还不准备回府吗?”
程九鸢回头,就见楚泽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她连忙退开了一些。
“你很怕我?”楚泽皱眉。
他为人向来温和,特别是在她跟前,他实在找不到她怕他的理由。
“睿王多虑了。”
她哪里是怕他,分明是厌恶。
“那你……”
楚泽正打算进一步,就被人挡住。
楚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皇兄留下来,是还想与我喝一杯?”
楚泽看了看楚珩,又把目光落在了程九鸢身上。
楚珩不动声色地把程九鸢挡的严严实实,一根头发丝也不曾露出。
楚泽一甩衣袖,带着手下离开。
楚珩看着他的背影,深邃的眼眸中透着森寒。
待他转身,脸上又是一片春风化雨的温和。
“鸢儿,今日杂事繁多,没与你说上几句话。接下来都是我们的时间了,我带你在府里转转。”
楚珩牵起程九鸢的手往王府后院走去,两个丫头与赤璋二人跟在身后。
“这里是藏书楼,藏书楼下有一间花房,听说你喜欢兰花,到时候我为你收罗各种各样的兰花,你看书累了,就赏赏花。”
“这片池塘现在还没有种东西,到时候咱们种上荷花,夏日听雨赏荷,就在府中也可以划船采莲。”
一路走来,楚珩为程九鸢介绍着府里的一切。
“这屋子后面是一片梅林,现在都还有梅花开着。”
“这棵树足够粗壮,咱们做个秋千,到时候你和孩子……”
听到这里,程九鸢轻咳一声,转头看去,果然两个丫头在偷笑,赤璋二人也是一脸忍俊不禁。
“胡说什么?”程九鸢嗔了他一眼。
楚珩凑近,盯着她的脸,声音低沉悦耳:“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说我们以后会有个孩子,我教孩子骑射、功夫,你教医术、学问,若不是这个巨大的诱惑,我也许还真撑不过去。”
程九鸢瞪了他一眼:“我那不是安抚你嘛。”
“说话要算数,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可不许抵赖。”
沿着碎石铺就得花径前行,穿过一片色彩斑斓、花香四溢的花园,便见一座掩映在随风摇曳的花树之间的气派院落。
“这便是主院,也就是以后咱们住的院子。”
楚珩牵着她进去,推开了房门,菘蓝几人识趣地站在了门外。
房内很简洁,每一样都很名贵。
楚珩坐在软榻上,程九鸢仰头看着墙上大师的字画感叹道:“就连这都是大家真迹,可见皇上很重视你。”
楚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手上一用力,便把人圈到了怀中。
程九鸢惊呼:“殿下?”
“你喊楚泽也是殿下,就别喊我殿下了。”
“那我喊什么?”
“喊我煜之。”
小字是关系亲密之人才喊的,程九鸢没有立即喊,而是动了动:“你放开,等会儿有人进来,像什么样子?”
“这是我的院子,没我发话,谁敢进来?喊一声我听听。”
“煜之。”
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轻灵,洋洋益耳。
“再喊一声。”
“别得寸进尺啊。”程九鸢瞥了他一眼。
楚珩面露委屈:“今日我生辰,某人都没有一点表示,还这么凶。”
“谁说我没有表示啊?”
楚珩好奇地看着她。
他去看了礼单,上面记录的相府贺礼,一看便不是她专程准备的。
“相府准备的不算。”
程九鸢笑道:“想要礼物,就放开我。”
楚珩好奇她准备了什么,便放开了她。
程九鸢走过去打开了门:“木槿,把东西拿来。”
“是。”木槿转身离去。
程九鸢转身坐在桌子旁,为自己倒了杯茶。
楚珩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眼神中满是期待。
“鸢儿,你的礼物是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没一会儿,木槿抱着一个大盒子进了门。
“这么大一个盒子,是什么?”
程九鸢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打开。
楚珩打开盒子,“这是?”
木槿笑道:“这是我家姑娘亲手为殿下绣制的衣裳,从挑选布料,到裁剪,再到缝制,我家姑娘没让旁人沾手。”
楚珩面露欣喜,拿起衣裳在自己身上比划。
木槿把盒子放在桌上,便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楚珩放下衣裳,去解自己的腰带。
“你干什么?”程九鸢惊讶道。
“我试试。”
他脱下外袍,穿上她亲手缝制的衣裳。
程九鸢上前帮他整理了一番。
楚珩看着眼前认真为自己整理衣裳的女子,有一种他们已经成亲的错觉。
他不由得俯身,在她脸颊落下一吻,“多谢娘子。”
程九鸢捶了他一拳:“谁是你娘子。”
楚珩笑的十分得意,走到铜镜前。
程九鸢看向他,眼中带笑,比想象中效果还好。
衣袍是月牙白,衣袍领口和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腰间是一条同色祥云宽边锦带。
并没有太多花纹点缀,却一点也不朴素,反而有一种低调的奢华贵气,很适合他。
衣袍大小也正正好,他转过身,唇瓣含笑,摊开手难掩贵气风流。
“这是我穿过最好的衣裳,也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
作为皇子,就算以前再如何,吃穿用度也不会差。
但听他这样说,见他欣喜的模样,程九鸢勾唇笑了起来。
“殿下……”
“煜之。”楚珩纠正道。
“煜之喜欢便好。”
“喜欢,我会日日穿着。”
程九鸢失笑:“别,那就太埋汰了。”
“说得也是,那就重要场合穿。”
恰好明日约了裴玄几人,他得把场子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