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
小绍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不就捅了一个贼窝嘛，至于这么多人来寻仇吗？
这些土匪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整装待发，向着北方一路而上。也就是说，这些人的目标很可能不是自己，他们似乎是向着北方的某处去的。
雍州的北方，自然就是华州。而华州又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些土匪聚集十万之众北上对抗的呢？答案只有一个——世纪学院。
“先不论这十万人能不能对世纪学院造成威胁，他们只要北上就一定会穿过贰梧村。我可不信这些土匪在经过村子的时候不会带走什么。”
——烧杀抢掠，火海升起，到处都是凄惨的哀嚎声音，那一场火海又一次出现在了少年的脑海之中。
那是一场悲剧，是少年不希望再次发生或者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悲剧。但他又转念一想，贰梧村的村民刚刚还这么对他，背刺正义包庇邪恶，这些人就算是死了也是活该。
但可惜，少年心中有着名为善良的弱点。他心如明镜，又怎么能欺骗自己。
在道德和自我之间，他好像陷入了两难之中。
又或者，他从来都没有迷茫过，他早就做出了选择。
“......”
“我说过，一定要让这个世界更加美好，那么我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不过他又很快冷静下来，熄灭了那份独有的热血之焰，“那可是十万人，就凭我一个人怎么可能赢得了。”
是要去做，可怎么做，又是一个问题。他总不可能冲上去一个人面对那十万匪众吧，那太蠢了。
尤其他还身具使命，他可不能白白送死。
他又一次陷入了两难之中。这就像是电车难题，一边是贰梧村的村民，一边是灵隐交托他的使命。
是为了贰梧村的村民送死，还是为了那复仇的使命苟活。
以他的努力来说，不出两三年，他一定可以战胜尊者，完成复仇。但如果在此硬拼，不仅阻拦不了这十万人，还是白白送死，答案怎么看都很明显了。
大不了，之后在让张娇帮他一个忙，替贰梧村的村民复仇好了。
“复仇...”
“不对，这不对。为什么偏偏要复仇呢？我为什么要在一切都失去以后才想着挽回呢？”
“让他不要失去就好了。”
是啊，电车难题之所以是电车难题，那是因为做决定的那个人只能选择一边而已。
只要他不去选择，并有对抗电车的能力，一切问题都不会成为问题。
少年面色平静，将麒麟拿出，托在手中，仔细打量着上面的光芒。
很快他将麒麟抱在怀里，随后义无反顾的转身离去。
“若有一片黑夜，那我就成为那颗星光。”
……
十万匪兵声势浩大，如同过境的蝗虫，黑压压望去全是人头。
他们来到一处偌大的平原，天空中的乌云黑压压的，似乎在衬托着此处的气氛。
“胡老大，再过去真就到了华州地界，那小子真的在这里吗？”
一名粗犷的土匪对着身旁的大汉说道，而且目中还显露出恭敬羡慕之色，显然这批人里，以这大汉为首是从。
“放心好了，就算那小子真到了华州，老子胡瑞也能把他揪回来。”
虽然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自信，但这名大汉就这么拍着胸脯大声说道，一旁的小弟们纷纷都投来了目光。
“胡老大，我看地图上显示前面有座村子，听说挺肥的样子，不如...”
“哈哈哈，自然是先抢一通再说！男的杀死，女的留下，嘿嘿。”
匪军向着贰梧村前进，但前方却出现一道人影，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是谁！不管是谁，先抢了再说！”
“等等，胡老大，我怎么越看那人越像那小子啊。”小弟和胡瑞对望一眼，随后两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满脸欣喜。
“就是那小子，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军之前，少年正站在原地，他的身影是多么孤独。他双脚有些控制不住的发软，一种对于死亡的恐惧笼罩着他的心里，和天上的乌云一般无二。
“一对十万，我还真是疯了。”
小绍轻呼一口气，让内心平静下来。看了一眼握住麒麟的手，此时正在发颤。
“来吧。”
少年迈开僵硬的脚步，往大军走去。越是靠近，那种踏破一切的感觉便越是清晰。十万人，走过的地方地动山摇，黄沙飞扬。如同一幅末日景象。
“哈哈哈，你这小子，见了我们那么多弟兄，居然还不逃跑！真是愚蠢至极。”
“你要是逃了还会废我们些功夫，现在好了，是你自寻死路。”
“怎么，你认识我。”
小绍嘴角微微一挑，故作不知的问了这么一句。
“那肯定...”
胡瑞话还没说完，一种寒意爬上骨髓，随后下意识的抬起手中大刀一挡。只听得当的一声，大刀挡住了麒麟的锋芒。他本来是挡不得这一击的，能挡住完全就是运气好。
小绍一击未中，随即又一次发动了max，打算故技重施：“斩敌将之首，震宵小之勇”。只要以雷霆手段拿下这领头的家伙，那剩下的人肯定会被他的实力震慑。虽然在这庞大的人数差面前毫无作用，但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只可惜，就连这小小的优势他都没能拿下，因为他这次发动max居然失败了。
“！”
少年气势大减，胡瑞反应了过来，将大刀一挥。刀锋从少年身边擦过，其中居然涵盖了些许气势，给小绍的身上划破一道口子。
小绍也不是平庸之辈，瞬间反应了过来，然后猛的拉开距离。
“还有机会，对方虽然会些势的运用，但不如我，反应能力也不行，刚刚那一下完全是瞎蒙的，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定能成功！”
少年的判断是没问题的，但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里可不是一对一，而是十万对一。
果然，在少年拉开距离正准备再次进攻的时候，从一旁刺来无数的长枪。
“！”
少年凭着境界勉强躲过几支，只可惜周围的人实在太多，还是有不少的长枪刺中了他的身体。
“这些并不是些随处可见的山匪，一个个都是普通人里的佼佼者。遭了。”
他大喝一声，将周围的人散开，但很快就有新的人围了上来。
少年奋力挥舞着手中的麒麟，一刀接着一刀，他已经数不清杀死了多少人，也数不清躲开了多少道攻击，以及闪避未及而在身上留下的口子。
一个人的体力终究有限，就算这十万人站着不动让他杀，他都没那么多体力一次性杀完，更何况这些人都不是木头。判断，闪避，伤势，还有那看不到头的胜利，慢慢的，会压垮一个人。
终于，在少年顶着十万人的压力下杀死几百名土匪后，他终是没了力气。
少年浑身是血，连同麒麟也一并染成了血色。他早已分不清哪些是他的血，哪些不是，他只是把麒麟撑在地上，勉强让自己的身躯不直接力竭倒在地上。
“看来到这里，我的路就这么结束了。”
周围的土匪不断接近，他的下场已经很明显了。
“可惜终究辜负了那些期待...”
少年神色黯然，一种悲凉之感不由得升起。他突然觉得一切都很荒唐，仿佛如梦境一般。
他还是那个成长的少年，在他的小村里过着美好的田园生活，那是他的青春。
目光逐渐模糊，一种熟悉的乏力感涌了上来，少年知道，那是名为“死亡”的触手，爬满了他的身体。
他想到了很多：如果他不选择硬抗这十万人，而是选择放弃伤害过他的贰梧村，结局是否又会有所不同？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灵隐托付给他的那份使命也如风中烛火般消散了。
一滴雨落在他的脸上，接着便是两滴，三滴，最后慢慢下起了倾盆大雨。这是上天在拂去少年眼角的泪水，给予他最后的坚强。
“再见了。”
一切光芒慢慢褪去，而最后映入眼帘的，不是与他长久作伴的麒麟，而是一把他杀死过的敌人手上掉落的残剑。
这剑破破烂烂，满是豁口，都是麒麟的功劳，那么遥远，那么触手...可及？
剑？
对啊，是剑。
那些昏暗的色彩褪去，他陷入了如同真实一般的回忆之中。
是剑。
秋水剑，正插在他的身前。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他心有所感，回头望去，就看见了那名喜欢偷看他耍剑的少女。
“绍哥哥，你耍剑真好看，能再为我剑舞一次吗？”
少年嘴角微翘，一把手握住了秋水剑的剑柄。
“这有何不可，我舞便是。”
少年提起了剑，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