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才是顾澈和陆离真正想听,豪叔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啤酒,“杨氏那几个禽兽,徐令则、江立材、杨所成,都是色中饿鬼,怎么可能放过梁雪?就算有花爷,也难保,但奇怪的是,梁雪在富乐门那几年,杨氏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碰她。”
“徐静益,”陆离想都没想,这个名字脱口而出,“杨氏能保下梁雪的,只有她。”
豪叔点点头,“不错,就是她。”
谈话进行到这里,豪叔实在忍不住烟瘾,周锁就陪他到门口抽烟,顾澈和陆离趁机交换看法,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案子和前两起案子相关,目前还没搞清楚徐令则在莫之谦案中扮演的角色,以及莫之谦案究竟意味着什么,谜团越来越大。
从日本回来前,两人和顾明最终商议的结果是先把自己的案子查清, 从目前豪叔提供的信息来看,查梁雪的案子对查清自己的案子没有任何加成,几乎没有接的必要。
几分钟后,豪叔先进来,周锁检查四周后才进来,顺手关上门,又手脚麻利的为众人各倒一杯水。
豪叔正准备继续讲述,顾澈温和的一笑,“豪叔,上个案子很多谢你和花爷帮忙,也因为如此,你应该清楚我们惹多大的麻烦,我们到日本躲两个月才敢回来,这个案子,我想我们没能力接。”
豪叔温和的一笑,似乎预料到这个结果一般,“顾法医,您那件案子我们不是专业人士,所以不了解内情,但是陆律师,您知道天使之翼案子真正的主谋是谁吗?您知道为什么两个关键的证人突然改口吗?您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两个关键证人去了哪儿吧!”
他每问一个问题,陆离的脸就变一次色,第三个问题问完,顾澈似乎想开口,陆离伸手挡住顾澈,“这三个问题我一直想知道,但是花爷想用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做交换,那意味着以你们的力量都无法找到梁雪,我们更难找,你们的案子,我们没有能力接。”
豪叔爽朗的笑着,他低下头,对衣服上的一个钮扣低语几句,很快,就响起礼貌的敲门声。
花爷的衣着很简朴,他坐在顾澈和陆离对面,豪叔和周锁立刻站在他身后,恭敬而又谦卑,花爷拿出一个信封,“陆律师,你想知道的问题答案,都在这个信封里面,我免费给你,但梁雪的案子,我希望两位今天商量一下,明天中午之前给我答复。”
清晰的看见豪叔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显然花爷的话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将三人送到事务所外,顾澈回到房中,陆离仍然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信封一动没动。
默默的坐在陆离身边,“也许这也不是问题的真正答案。”
“顾澈,”陆离的声音很平静,与当初天使之翼案时的狂热截然不同,“你还记得那个案子吗?”
怎么可能忘记?这是陆离深入骨髓的痛,那也是顾澈的,案发的时候,顾澈已经不是法医,陆离把相关的案件卷宗带回家,整夜的和顾澈讨论案子的细节,对顾澈而言,这个案子和那件让他差点儿坐牢的案子一样了若指掌。
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证明莫岳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犯案,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警方始终没有搞清楚被害人的数量,莫岳霖的证词很混乱,有的时候,他会详细的描述自己是如何杀害那些被害人,但警方耗费无数的警力和时间却证明那是他的臆想,有的时候,他随意的几句话,却被警方证实那是两条甚至是三条人命。
还没真正接触案子之前,陆离通过新闻大概了解案情,犯罪嫌疑人莫岳霖被怀疑患有精神病,他在长达七至八年的时间里杀害九名年龄从十四至五十六岁的女性,他杀害这些被害人后,将这些受害人的尸体向左侧摆放,将用她们的血在她们身后画上一对翅膀,媒体曝光时,被他称为天使之翼杀手。
最可怕的是,莫岳霖不是被警方抓住的,他是自首的,他自首时,整个市局都震动了,审讯他时,程实问莫岳霖为什么自首,莫岳霖说自己也不敢确信自己是凶手,但他在梦里看到过自己杀人,而且,他会画那对翅膀,而且画得很像。
这个案子真正引起陆离关注,是全国最知名的刑侦专家和一位催眠大师参与莫岳霖的审讯开始,陆离从网上铺天盖地的报道里拼凑出审讯的全貌。
进入催眠状态的莫岳霖交代,他从十七岁开始犯案,第一个受害者,是二十一岁的女大学生陆爱娟,身中十一刀,刀刀致命,她被摆放在大学校园的桃林深处,身下铺满桃花花瓣,她身上的血几乎都被放干,用以描绘那双栩栩如生的翅膀。
至于为什么是她,莫岳霖说他在地铁站口看到她,那是一个春天的早晨,地铁站口的桃花被春风吹动,陆爱娟在春日的暖阳下走进开满桃花的春风里,他在瞬间就觉得她是堕入人间的天使,这污秽不堪的世间不是她的容身之所。
近乎诗意的描述中,却隐藏着一颗冷酷嗜杀的心,就在那一瞬间,陆离断定莫岳霖的精神病是伪装的,他的智商远超常人,因此,他带着上帝的视角在审视人类,并且按自己的规则确定他人的生死。
从受害人都是女性判断,莫岳霖又是一个懦夫,他不敢与代表力量的男性为敌,虽然他嘲笑他们满身世间的俗气与腐臭,但陆离认为,其实他在内心惧怕着男性的力量,因为他自己知道无法与之为敌,所以他挑选的受害人,无一例外都是纤细柔弱的女性。
带着这样的心态,陆离作为诉讼代理人之一参与进案子里,涉案越深,陆离越有这样的感受,他第一次与莫岳霖见面时,他更加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但莫岳霖在回答完几个问题之后,陆离却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莫岳霖不是精神病,但他似乎也不是真正上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