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国安教授和沐安花女士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顾澈会请他们吃饭,顾国安教授参加完上午院办的研讨会,出门就看见打扮得油头粉面的顾澈笑眯眯的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外,身边站着穿着裙子的沐安花女士,他第一反应是顾澈又闯祸,而且这次的祸绝对不小。
听说顾澈要请自己吃火锅,顾国安教授开门的手停住,疑惑的看看沐安花女士,“我给栾局打过电话,这次他们的确立了个小功,你快点儿吧,三姑和陆离还在车上等你。”
在一众狐疑的目光中,顾国安教授容光焕发的请了半天假,乐呵呵的去吃顾澈出生以来,第一次不用自己补贴的“白食”。
虽然是午市,美蛙馆里仍然人潮如织,正在和程实吹牛的蔡亮一见顾国安教授和沐安花女士,立刻起身,同时顺手拉开两把椅子。
一餐饭吃得宾主尽欢,顾澈买两份果盘,把顾国安教授、沐安花女士和三姑送回家,一眼就看见小胖站在新买的车旁边,细问之下,才知道下午小胖要带三姑去道观上香,顾澈和陆离对视一眼,心意相通。
顾澈提着果盘把顾国安教授和沐安花女士送回家,出来的时候,陆离已经和小胖达成一致,跟他们一块儿到道观“参观”,同时,陆离还摇来到京剧团“辞职”的周锁。
跟着小胖的车,周锁兴奋莫明,这几乎是他加入事务所以来,最有成就感的一次“成功”,虽然偶然性的成份很高,但不管怎样,也算是无心插柳。
“京剧团的人都不相信尚筱梦是那个杀手,”周锁感叹着,“尚筱梦是大青衣,虽然有一定刀马旦的功夫,但说杀人,没人相信,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唱戏,是个戏痴,他师父说,他为戏生,为戏疯,你们说,有没有可能那些东西是别人放进他书柜里的。”
“我猜,”陆离眨着眼睛,“天使之翼案的凶手不是他,但凶手希望他也是受益人之一,我至今不明白,那人把受害人的内脏摘下来做什么,小胖说他认识一个有修为的道士,我们一会儿问问他。”
那是一个香火不算旺盛的道观,总共只有三个道士,都是俗家打扮,周锁帮小胖把他带来的供养送进厨房,三姑和那位三十岁出头的“老道士”聊完,引着他走到顾澈和陆离面前,“澈儿,陆离,这就是上元道长,我要到厨房去帮工,你们有什么,可以问问他。”
目送三姑的身影消失在厨房,转过身,上元微微一笑,“你们还是找来了。”
“什么意思?”陆离立刻觉得紧张,“你认识我们?”
“我就是行走在黑暗世界的幽魂,”上元一边说,一边挥手示意两人进屋,火炉燃得很旺,屋里温暖如春,“我那天心血来潮,给自己推算一卦,发现是大凶,我就提前做了一些准备,本来不会有人伤亡,但我的邻居那天回家,被害了,也是他命中的劫数。”
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上元把两个玉米放在火炉,“我那天在楼上看见你们,我在新闻里看到过你,你就是那个认为莫岳霖不是凶手,被人陷害的律师。”
“你知道?”陆离失声惊叫,却下意识的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你怎么知道莫岳霖不是凶手?”
上元用火钳拨弄着木柴,“案子才起,我就注意到,当时只是猜想有人做恶,但每天这世间发生的恶事太多,我是修行人,与我何干,直到我无意中看到那些尸体摆放的姿势。”
说到这里,上元停下,捡起一根木枝,在地上画出一对翅膀,又在翅膀旁画一个人形,“你们看,这像什么?”
顾澈和陆离来来回回,绕着圈看半天,都摇头,“看不出。”
“这其实是一个八卦,一只翅膀在上,代表阳,一只翅膀在下,代表阴,道家以左为尊,尸体向左而卧,灵气自尸体七窍进入人体,净化体内的一切污秽,洗清他们生命中的罪孽,剩下的寿命,便是纯净无暇,可以借渡给他人的,”
沉默一会儿,陆离拿出手机,调出复合符的照片,“这是新发生的命案,女尸脚下有这个符,有人帮我们看过,这是驱邪、镇鬼和长生三重符的叠加,是令人羽化成仙。”
认真的查看几分钟,上元把手机还给陆离,低头念声道号,“这人造下这等无边的杀业,竟然还梦想着羽化成仙?”
说到最后一个字,他突然僵住,抬头看着陆离,“再把符给我看看。”
顾澈心知有异,立刻从包里抽出pad,把符调出,双手拿给上元,上元仔细的查看,这一次,他看得更慢,几乎看了一个多小时才抬头看着顾澈和陆离,满头的大汗,“这是一张邪符,就连我都看得不太懂,我要找我的师父。”
“我们送你去,”顾澈和陆离异口同声,“不用担心,我们能保护你。”
上元擦去额上的汗,拿出一个龟壳,轻摇数下,倒出三枚铜钱,“船已行到水穷处,是到峰回路转的时候,我们现在就出发。”
和小胖和三姑道别,周锁开车,顾澈和陆离一左一右坐在上元身边,听他解析那张复合符,“你们找的那位师兄是个行家,他看得没错,的确是驱邪、镇鬼和长生三重符,把这张符向左转动,这里是一对翅膀,你们认真看这对翅膀,有什么不同?”
不同?顾澈和陆离轮流捧着pad和手机,看得几乎晕车都没看出什么不同,上元神情严肃,“这对翅膀,一翅向天,一翅向地,向天的翅膀上生有羽毛,向地的翅膀则是皮膜,你们看向天的翅膀是否连接着长生符的顶端,而向地的翅膀则是虚挂着,没有着落?”
就算有上元的指引,顾澈和陆离仍是没有看明白那张符,上元拿出一根桃木簪,轻轻的指出翅膀的位置,顾澈和陆离这才看明白,那翅膀的确是顶天,但没有立地。
“上元道长,”顾澈捧着pad,“这么画符是否有什么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