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之女娄丹青冰雪聪明,兼涉文史,并不比男子差。户部侍郎之女、大理寺卿之女无一不是才情出众。”
听到谈菀兮提及自己,娄丹青微微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直至对上皇帝的视线后,才又急忙低下头去。
“哦?”皇帝似笑非笑地睨着谈菀兮,问道:“据朕所知,你不过刚回都城,是怎么得知娄丞相之女冰雪聪明的?”
“在臣女的及笄礼上,曾有幸与几位千金相识,我们相谈甚欢。”
“原是如此。”皇帝脸上是带着笑的,只是有些森冷,转向娄丞相道:“娄爱卿,没想到令嫒竟有如此的才华,能得谈小姐赏识,若有机会,朕倒是要见识一下了。”
娄丞相立刻站了起来,看似恭敬的一礼,却平静地道:“陛下言重了,不过是小女班门弄斧罢了,当不得陛下如此夸奖。”
“萧爱卿,倒是不知你家这未过门的小妻子,竟然还有如此的闲情雅致来读散诗。想来你们成婚之后,是极其有话题可聊的。”皇帝淡淡地笑说着,只是这笑意未达眼中,声音更是颇有些硬邦邦的。
“能寻一志同道合的妻子,是臣之幸。”萧汀晔朝着皇帝拱手说道,声音中尚且带着一丝笑意,似是完全没理解皇帝话中深意。
“我看不是吧。”裴侍郎冷冷呵了一声,接话道:“怕只怕,日后你们成了婚,怕是萧大人做不了这家中之主吧。”
谈菀兮瞧向他,很是冷淡地开口:“裴侍郎说笑了,夫妻自然是相互尊重,互相帮衬,何来谁人做主一说。”
这时,坐在皇帝旁边,一直沉默的皇后也赞许地开口道:“谈小姐所言极是,裴侍郎好歹也与令夫人成婚数载,于夫妻之道的了解,怎的还不如一个女娃娃?”
裴侍郎脸色涨得通红,低头不语。
皇后敛了神情,瞧着身边的皇帝道:“陛下,臣妾倒觉得,谈小姐所言极是,女子亦有其所长,不应因其身份而被轻视。”
闻言,皇帝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谈菀兮,沉思片刻后,方道:“不知各位爱卿觉得如何?”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
翰林院学士正欲开口,可在对上皇帝含了一丝警告的眸光时,终究是把快说出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皇帝淡淡地扫过众人,见没有一人再敢开口,方才悠然对谈菀兮开口:“朕虽赞许,但大臣们总有疑虑,毕竟但这女子不得干政是自古以来的规矩,由不得朕一人空口白牙说了算。因此,女子入朝为官之事,还需待朕与众位爱卿商议后再做定夺容。”
“多谢陛下。”
皇后轻轻用手抚了下额,低声道:“陛下,臣妾有些乏了,就先回宫歇息了。”
皇帝摆了摆手,神色和蔼地应道:“那皇后便回去歇着吧。”
正欲离开的皇后突然顿住脚步,朝皇帝扯了扯嘴角,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开口道:“对了,陛下。臣妾近些日子,总是睡不好觉,宫中的太医也都瞧过了,却并未开出有效的方子。既然谈小姐是此次蛊祸的大功臣,想来医术定然了得,臣妾想劳谈小姐给瞧瞧,陛下觉得如何?”
皇帝眼光一闪,点了点头,“如此甚好,谈小姐意下如何?”
“能为皇后娘娘瞧病,是臣女之幸。”
谈菀兮一行人到了凤鸾殿时,早有宫女候在殿门口,她盈盈朝着谈菀兮行了一礼过后,方道:“皇后娘娘喜静,还请谈小姐一人随奴婢入内。”
“你们且在外边等着便是了。”谈菀兮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淡淡同微雨微影二人吩咐了一声,便在宫女的带领下进了宫殿。
谈菀兮随着宫婢见到皇后之时,她已然换了一身湛蓝色的暗花绫衣,一对鎏金点翠凤凰步摇微微垂在鬓侧,拇指大小的冬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直至走近皇后跟前,谈菀兮才朝着她屈了屈身,“臣女谈菀兮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皇后点头,朝着谈菀兮微微一笑道:“你与本宫也有许多年未见了吧,过来叫本宫好好瞧瞧。”
谈菀兮谢恩后起身,缓缓靠近皇后。
皇后仔细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笑道:“真是出落得越发标致了,同你母亲也越发相像了。这些年虽总与你书信来往,但终究是不如相见,近日可还好?”
“菀兮一切都好。”谈菀兮浅淡笑着,垂首回话,“多谢娘娘关怀。”
“嗯。”皇后轻应一声,话锋一转,“皇帝疑心重,今日他不答应也是常理之中,你倒也不必气馁,毕竟你今日之举也并非全然没有收获。前有你母亲凭军功入朝,便已然有先例,只要你在加把劲儿,人多势众,皇帝与那一众老臣,总归是要松口的。”
“臣女明白。”谈菀兮始终是低敛着眉眼,一副乖巧的模样。
她这样的反应,皇后还是很满意的,但心中还是存有狐疑,便问:“本宫听闻,你与桃花凉里头的那群女子有所来往,你莫不是想借着她们的势?”说到此处,她面上挂上了疑惑,“只是她们不过些上不得台面的女子,能为本宫做什么?”
谈菀兮自知皇后对自己的防备很深,便是半真半假地开口:“臣女原是有意将其纳入阵营,毕竟桃花凉是都城最为喧闹的花楼,来来往往的臣子门客颇多,那儿的消息自也是最灵通的,青蒲又是桃花凉的头牌花魁,能将她纳入自是最合适不过的。”
“哦?”皇后勾了勾嘴角,也不知到底信了她几分,继而说道:“这倒也是个理,那这事儿,你办得如何了?”
谈菀兮故作可惜,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才道:“只是臣女后来才得知,萧汀晔喜欢那为首的青蒲,欲意纳她为妾,那青蒲似是也对他有意,臣女怕……”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此番萧汀晔不就是将那一众女子全然安置在自己的府邸之中了,男人总归就是那副德行。”不知想到了什么,皇后突然伸手摸摸谈菀兮的脸庞,笑道:“菀兮啊,你与萧汀晔的婚事本宫也是有意促成的,但可并非是想你将自己真真切切当作是那萧汀晔的妻。毕竟他到底还是皇帝身边的人,你可别忘了你父母之仇。”
“父母之恩大于天,臣女不敢忘。”谈菀兮重重地点点头,紧咬着下唇,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都是愤怒和不甘。
“这便好。”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牵起谈菀兮的手轻轻拍了拍,“不过为你父母报仇之事需得循循善诱,不可操之过急。”
“是。”
得了应答,皇后便又拉着她筹划了一会儿,才道:“时辰也不早了,宫宴想来也就结束了,你便也走吧,免得让人察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