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林茜茜踮起脚,探着身子,鼻尖抵在镜子上。
镜子里的人,以同样的姿势在看她。
“挡路的人全部去死,这样你才能登顶,成为真正的大明星。去吧,杀了那两个贱人。”
镜子像水一样波动,伸出一只枯瘦苍白的手。
“滚开!”
林茜茜惊惧地后退,没注意到滚来的弹珠。
脚下一滑,她的身体擦过洗手台,不受控制的摔向地面。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化妆师慢了半拍才回过神。
她不敢贸然关闭摄像机,正要扯嗓子喊人来,林茜茜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化妆师:“茜茜姐你流血了!”
林茜茜的掌心被瓷砖缺口割出一条口子,血流了一地。
她按住伤口,对化妆师摇了摇头,“我没事。”
不能让拍摄中断。
不能让她们看自己笑话。
掌心的刺痛不断挑动着神经,疼得人眼花,林茜茜用力掐了把大腿,保持住清醒。
她一步步走出去,经过之处都是血迹。
保洁阿姨不高兴,刻薄的说:“小姑娘受伤了包扎一下嘛,搞得到处脏兮兮的。”
林茜茜没工夫跟她吵架,扯了扯嘴角,回到大厅。
姜且见她满手是血,站了起来,“怎么伤的?”
“被瓷砖割的。”林茜茜有事求人,态度好了很多,“你们能不能陪我去趟卫生所。”
徐佳美晕血,捂着眼睛不敢看,“让姜且和童一飞陪你去吧,我在这里的等你们。”
姜且:“我陪她就行,童一飞留下。”
收到消息的廖方得赶了过来,问要不要紧。
林茜茜:“廖导我没事,继续拍吧。”
廖方得和姜且对视一眼,敛下眼底的情绪,把化妆师叫出去问话。
化妆师对林茜茜打心眼里佩服。
“廖导,林小姐的演技真的很好,她对镜子说话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呢。”
廖方得:“……”
廖方得听得脑仁疼。
整颗心沉甸甸的。
林茜茜不是演戏,绝对是真撞鬼!
真的还要继续吗,万一死人怎么办?
廖方得有点慌。
要不叫停吧。
他快步走进早餐店,迎面撞上林茜茜和姜且往外走。
不知怎么的,悬在嗓子眼的心落回了实处。
姜小姐那么厉害,一定没问题。
街上的人多了起来,老太太们挎着菜篮子出街买菜。快迟到的小孩成群结队,往镇上唯一的小学跑。
经过一座焦黑的二层小楼时,林茜茜想起剧本提及的故事背景。
她查过,镇上确有相关传言。
“听说这里发生过意外,烧死了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每到夜里,她的怨气笼罩小镇,谁都走不出去。”
姜且仰头,第二层烧焦的窗口处,闪过一道纤细的白影。
她微微眯眼,“如果不是传言,是真的呢?”
林茜茜嗤笑:“怎么可能。”
姜且没有争辩,沉默的看向林茜茜的手。
她的血里掺着一缕黑气。
姜且:“林茜茜,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林茜茜的心颤了颤,怀疑姜且知道了什么。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变成鬼后亦然,你填不满的。”姜且不再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而是挨近,轻轻皱了下鼻子。
腐烂的恶臭钻入鼻腔,是从林茜茜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干什么?!”
她用力推开,警惕的看了眼四周的摄像机。
压低声音警告:“廖导说了不用照剧本演戏,别真把自己当什么灵异少女。”
姜且很认真的,叫一声她的名字。
“你没发现吗,你的脾气越来越暴戾,像变了个人。”
“还不是因为你们太讨厌!”林茜茜后悔叫姜且出来了。
这个女人就是神经病!
她烦躁的挥开人,“你走开,别挡我路。”
卫生所离得不远,说话间已经到了。
姜且没有进去,站在原地思索林茜茜的情况。
——是献祭。
把灵魂献祭给邪祟,看似借运,实则是鬼上身。
时间一久,两道魂魄不分彼此,相互融合。
有些精神分裂症,就是这样来的。
林茜茜的伤看着吓人,处理起来很简单。完事后,两人回到茶馆,看到徐佳美和童一飞正在翻一本手札。
“哪里发现的?”姜且走近,发现童一飞的手指攥得很紧。
她假装没看到,研究起手札上奇奇怪怪的图案。
圆珠笔下笔很用力,摸上去凹凸不平。
姜且眼前闪现过一张血糊糊的脸。
“我不走我不走,我们晚上再回去嘛。”
胖墩墩的小姑娘,坐在早餐店门口,踢着双腿嚎啕大哭。
气得妈妈拍了下她的屁股,训斥道:“闭嘴,别哭了!妈妈晚上有事,我们必须现在走。”
“我不走,我要去看青青姐姐!我们说好了晚上一起踢毽子!”
妈妈用力捂住女儿的嘴,“不准说这个名字!”
徐佳美问童一飞:“青青是谁?也是镇上的居民吗?”
“是,不过已经死了两年了。”童一飞提醒她们,“镇上的人很忌讳这个名字,你们知道就行,别瞎打听。”
姜且走过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语气温柔:“青青姐姐今晚有事,不能陪你玩,快跟妈妈回家吧。”
小姑娘抽哒哒的问:“你怎么知道,你也是她的朋友吗?”
“对。”姜且跟她说悄悄话,“我也能看到她,我还知道她住在小二楼里。”
女儿终于不哭了,妈妈抱起她,笑着问姜且:“我怎么哄都哄不好,你跟她说了什么,怎么一下子这么乖。”
“没什么。”
等母女俩一走,忍耐多时的林茜茜冷哼一声。
“就知道装模作样。”
姜且没理她,脑子里想着青青。
童一飞:“接下来你们想去哪儿?”
徐佳美正要开口,被姜且扯了一下袖子。
姜且说:“我们想去祠堂。”
童一飞:“我们这里没有祠堂。”
“怎么会。”姜且精准说出了祠堂的位置,“沿着主街一直走,第二个路口左转,再直走,再右转就是。”
童一飞眸底闪过一丝危险。
姜且看向他脚边,那里蹲着一个血糊糊的,穿白色长裙的女孩。
“我不止知道祠堂。”她弯腰,指尖拂过女孩溃烂的脸,“我还知道,那场火不是意外,是你们放火烧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