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以东，人贩子窝点所在的小区外有一口井，单元楼外……有两棵桂花树。”
    李金凤记下来，原封不动转述给警察。
    不是详细地址。
    而是简单三条信息。
    负责问话的小张疑惑道：“李阿姨，这些东西你从哪儿听来的？”
    “你别管这么多。”李金凤心虚的别开眼，“反正你们快派人过去，再晚人就跑了。”
    小张握着笔，迟疑了。
    今晚值班的前辈老陈走了过来，“怎么了？还没问完？”
    李金凤连忙把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
    “老陈，咱们街里街坊多少年了，你知道我从不说瞎话。你听我的，肯定能抓到人。”
    时间不等人。
    受到惊吓的人贩子肯定会通风报信，连夜逃跑。
    老陈联系了正在搜捕的其他同事。
    “井？这年头哪来的井？”接电话的小秦一脸纳闷。
    旁边另一位年长些的警察开口：“家园小区门口有。”
    十五年前的家园小区是农村。
    城市扩建，平底起楼。
    村民们搬出自建房，住进了漂亮的拆迁房。
    四周的田园被夷为平地，建成了小广场。
    唯独那口井没拆。
    据说，井里住着亡魂。
    谁碰谁倒霉。
    警察们很快赶到了家园小区，几乎没花什么工夫，就找到了两棵桂花树。
    一个人影从三楼下来，见到警察一愣，扭头就跑。
    “别跑！”
    几人追上去，把人按倒在地。
    由李金凤率领的吃瓜群众匆匆赶来，低头一看，不是夜市里那人。
    那人冤屈地喊道：“我没有犯罪，你们抓我干什么！”
    “没做坏事你跑什么？”
    “你们追我我当然要跑。”
    【哈哈哈哈经典对话来了！】
    【戏里演世上有，难为警察叔叔了】
    姜且：“阿姨，你走近一点。”
    李金凤往前一步，这么一看，这人和之前的人贩子长得很像。
    姜且的声音传出来：“他们是两兄弟。”
    一阵刺鼻的气味从楼上飘下来，几乎同一时间，姜且再次开口。
    “楼上着火了。李阿姨，快跟警察说，那些人想混在下楼的人群中逃跑。”
    李金凤抬头一看。
    这个单元三楼左边那户的窗户里，隐约有火。
    楼里有人喊着：“着火了！大家快下楼！三楼着火了！”
    警觉一些的，已经穿着睡衣跑了出来。
    余下一些反应慢的，正趴在窗台上看热闹，以为是其他单元着火。
    听见楼道里的各种脚步声，他们才反应过来。
    现场混乱不堪，好在提前得到了消息，警察们将楼里出来的人聚集在一起。
    没放跑一个。
    【肯定是故意放的火，想趁乱逃跑！】
    【可他们为啥住在居民楼里？人贩子不该藏起来，住偏远一点吗？】
    【说不定这群人贩子都是e人，不生活在闹市区会抑郁】
    【死鸭子嘴硬，都这时候了还不肯指认】
    被抓到的那人紧闭着嘴，拒绝回答警察的任何问题。
    老陈来到李金凤面前，看了眼她的手机，“李姐，信息是手机里的人透露给你的吧。”
    李金凤往后缩了下。
    老陈向她摊开手，“我和她聊两句。”
    李金凤只好把手机交了出去。
    老陈看向屏幕，皱了下眉。
    本以为是提供线索的群众，怎么是个主播？
    而且还正在直播。
    那名女主播对他笑了一下，喊道：“陈警官。”
    “你认识我？”。
    老陈确定自己现实中没见过这位主播，更没看过她的直播。
    姜且没有解释，只说：“他的同伙就在人群里，可以逐个排查出来。如果你相信我，也可以由我帮你们指认。”
    “你？”老陈感到可笑，“先不说那些人是不是人贩子，就算是，你又怎么会认识他们？”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姜且说，“我会看相。”
    老陈揉了揉眉心。
    如果信息是神棍主播提供的，真实性就有待商榷。
    这群居民中，很可能没有所谓的人贩子。
    而那名真正的人贩子，已经趁着他们被误导的这段时间，成功通知了同伙，一起逃之夭夭了。
    “我理解你们这行为了流量，会使用一些小手段。但你知道故意提供假消息，导致警方延误抓捕，是什么罪名吗？”
    姜且脸上没有惧色，很镇定。
    “妨害公务罪。”她认真的说，“但我提供的信息是真实的。”
    老陈动怒了。
    “好，你现在就把人指出来。”
    他不信姜且敢指认。
    并且已经决定，要让她为自己的无知和狂妄，付出代价。
    姜且：“麻烦陈警官把手机拿近一点。”
    从这一单元下来的二十六人，以家庭为单位站在一起。
    有夫妻，有爷孙，有一家三口，也有单身男女。
    最扎眼的，要属那四个聚在一起的，年龄不一的成年男人。
    老陈问：“你们是租户？”
    四人中年纪最大的络腮胡点了点头。
    “对。警官，我们赶着去送外卖呢，能不能快一点。”
    姜且看着那故作张焦急的脸，先喊了一声“陈警官”，然后发了一条弹幕。
    【还记得八年前的入室杀人吗？】
    老陈怎么会不记得。
    杀人犯至今没被抓到，据说已经逃出国了。
    姜且又打出一行：【他就是凶手。】
    老陈心里咯噔一下。
    随着网络发展，全国各地的案件卷宗在内部网络上都有备份。
    老陈当即登录内网，按照记忆检索八年前的卷宗信息。
    很快。
    找到了那起杀人案。
    在逃人员叫闫刚，相貌和面前的络腮胡……有五分相似！
    八年前的闫刚很瘦，头发长到几乎遮眼。
    眼前这人体重起码有一把五十斤，脸盘被撑开，显得五官拥挤，浓密的络腮胡挡住了他下半张脸。
    但两人的吊梢眼和塌鼻梁是一样的。
    老陈收了手机，“麻烦你跟我们回一趟派出所。”
    “警官，我没有犯罪。”络腮胡收起笑脸，眼睛杀气腾腾。
    就在老陈要伸手抓人的瞬间，他突然从后腰掏出一把匕首，抓过两步远外的小孩挟持。
    做贼心虚，狗急跳墙。
    老陈心里的怀疑被证实了。
    跟络腮胡一伙的其余三人懵逼一瞬，完全不知道大兄弟好好地，为什么要自爆。
    他们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