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丽书有些疑惑。
什么小玩具需要女儿打电话请示后,才能带回家?
她放软了语气:“这里是你家,想带什么回来都可以。”
“会动,会哭,阴气很重,俗称鬼胎的小玩具也可以吗?”
姜丽书捂住手机,回头问儿子。
“gui tai是什么?”
姜其风皱了下眉,用手机百度。
同音字检索出的几个结果中,最符合姜且人设的,只有“鬼胎”。
他面色凝滞,将屏幕转过去,“妈,可能,也许,大概是这个。”
姜丽书:“……”
普通人很难接受与鬼同住一个屋檐,姜且想,实在不行就寄养到凤凰陵园。
正想说“算了”,姜丽书的声音响起。
“没关系,妈妈和哥哥都没有意见。”
姜丽书的心脏噗通直跳,谨慎地问:“它长得不恐怖吧?”
姜且把头发里的小东西抓下来,摆弄了几下,“正常状态挺可爱的。”
只要外面那层人皮不裂开,鬼胎看上去就是个小手办。
姜丽书松了口气。
汽车里,正开车的杨兴发看了眼后视镜,心说姜家人也太宠了。
要是换成是他,得把孩子的腿打断。
太踏马吓人了。
夜已深,明天就是七月十五,路边烧纸的人比前几天多了很多。
杨兴发只看了一眼,就匆忙收回了视线。
“姜小姐,明天就是中元节了,是不是不宜出门?”
“天黑前回家就行,正午不要去室外,尤其是死过人的地方。”
姜且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坐姿板正的康训。
“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少看少听。”
康训羞愧得恨不得变身鸵鸟,把脑袋藏到车座下。
杨兴发暗暗记下,腆着脸问:“姜小姐,我能向您请几张符吗?”
“可以,明早来取吧。”
杨兴发完全没发现自己笑得有多狗腿,“谢谢姜小姐。”
说话间,汽车开进了城边村。
和其他地方一样,很多人蹲在马路边烧纸。
一点微风吹过,火星子四处乱飞。
那一张张祭奠亡灵的脸,在火堆的映衬下十分诡异。
下车时,杨兴发叫住姜且,“明天我会把酬劳一起带过来。”
“嗯,好。”姜且神色平淡。
不为金钱所动的样子。
杨兴发打心眼里的佩服,感叹:视金钱如粪土,大师就是大师。
姜且出门忘了带钥匙,她轻轻扣门。
姜其风前来开门。
见姜且两手空空,不由得疑惑,“你带的小玩具呢?”
姜且指了指头顶,“这里。”
黑色的发丝间拱起一团,藏着什么。
姜其风眉心一跳,不敢多看,往后退了一步。
他道:“进去吧。”
“哦。”姜且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你和妈妈要是害怕,我就送去其他地方。”
姜其风硬着头皮道:“谁怕了。”
姜且耸了耸肩,走进布置温馨的客厅。
姜丽书正襟危坐,眼神绕着女儿转了一圈,问了和姜其风一样的问题。
姜且拉了张凳子,坐到姜丽书对面。
“下来。”她低声一呵。
鬼胎蜷缩成一个小球,从头发里滚下来,趴到姜且的膝盖上。
粉色的裙子被压得起了褶皱。
姜丽书什么也看不见,她望向儿子,“你能看见吗?”
姜其风:“不能。”
大部分普通人,在正常时候是看不见鬼的。
杨兴发夫妻俩能看到,是因为家里阴气太重,受了影响。
姜且进屋拿来朱砂,给两人开了眼。
看到鬼胎的瞬间,姜丽书心要化了。
白嫩的皮肤,乌溜溜的圆眼睛,鼻尖和嘴长得精致小巧。
“阿且,这真是鬼?”
姜丽书不信,哪有鬼长得这么可爱的。
姜丽书打了个响指:“来,表演一个。”
鬼胎张开嘴,细小的牙齿密密麻麻,发出的嘻笑声刺耳尖锐。
不到三秒,姜丽书和姜其风就捂住了耳朵。
姜且做了个收声的手势。
鬼胎立刻闭上嘴。
姜且简单解释了来龙去脉,“我看他可怜才带回来的,除此之外,他还有别的作用。”
姜其风:“什么?”
“看家。”姜且戳了下鬼胎的脑袋,“你留在这里当保家仙,我帮你修行,稳固魂魄。”
“等你戾气全消,要走要留随你,我绝不阻拦。”
鬼胎乌黑的眼珠子凝固一般,盯着姜且不动。
姜丽书有点怕,又有点心痒。
“我能摸摸他吗?”
小小的一只,看着软乎乎的。
姜且拎起鬼胎放进妈妈手里。
她警告:“不许吓人。”
鬼胎刚要咧开的嘴只好闭上,生无可恋的抱成一团。
姜其风被他自闭的样子逗笑了,戳了一下。
小肉团蠕动两下,拿屁股对着他,以示抗议。
姜丽书母性泛滥,“我给他做件小衣服,这么光着可不行。”
她是行动派,当即取来布和针线包。
花了半个小时,就缝出一套衣裤。
自有意识起,鬼胎就什么也没有。
他没有自己身体,没有自己的名字,没有玩具,没有漂亮的衣服……
也没有爸爸妈妈。
这是他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踩着姜丽书的手臂爬肩头,费劲的仰起脑袋。
用冰冷的脸,贴着她的脖子蹭了蹭。
姜丽书心头一阵酸软,仿佛能感知到鬼胎悲伤而委屈的情绪。
她问女儿:“他有名字吗?”
“没有。”姜且想了下,“叫小五吧。”
姜丽书:“……”
姜其风:“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
姜且认真道:“从玄学角度,小五笔画数为七,数理为七,有和气吉祥,排除万难,必将成功的寓意。”
这,真的没法反驳。
姜其风话锋转得很快,夸奖道:“随意中露着美好的愿景,好名字。”
姜丽书也很捧场:“对对,叫小五顺口又好记。”
姜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她站起来舒展了下身体,“我去洗个澡睡觉了,你们也早点睡。”
姜丽书应了一声。
却在两个孩子躺下后,悄悄来到客厅……
天边亮起了鱼肚白。
熬了一整晚的姜丽书一点不困,哼着歌儿去厨房做饭。
姜且记着符纸的事,今天起得很早。
她站在客厅里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短短一晚上。
小五多了三套衣服,一个纸盒做的小床。
床上有枕头、被子,甚至还有小抱枕。
姜且:“……”
精致boy实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