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韩再暖估摸着屈乔空了,给他打电话,他一副恍然的样子:“难怪她突然问我生日。”
“啊?”
“下午我去看他,他妈妈也问我生日了,但是盒子我没看到。”
逢人就问!看来钱妈妈是真的很想知道礼物的主人是谁……韩再暖更慌了。
到目前为止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或者说是不是单纯因为钱妈妈那执着的样子让她产生了危机感,只是觉得不能轻易认领,不管是不是她,别人也得谨慎。
这边工作也不放过她,第二天,周四,姜书华开个会后正式下达通知,审计组过来的时间确定了,下周过来,七个人,预计需要两周,院里包食宿通勤。
等于十一月上旬她就围着这七个人转了。
这可能是年底前最后一件大事儿,整个院办像更新了引擎一样加速运转了起来。看起来声势浩大,其实就他们办公室的忙活,而她的负担是最重的,主任姜书华挺着大肚子,顶多露露脸拍拍板,而那些需要拍板的事儿,全是她来拟。她需要在这两周的时间内整理好需要的文件,为他们提前订好房间,办好饭卡、进出门禁卡,还要联络一辆大巴早晚接送。
听起来简单,但考虑到各种突发状况,就堪称渡劫了。光第一步订房间的时候,学校旁边几个合作宾馆就集体出幺蛾子,差不多价位的房间要么不够,要么没那么久可以住,更狠的是基本满房!
什么意思?双十一大家是要在酒店里抢东西吗?!
韩再暖愁死了,虽然人家审计组没要求一定要住在一起,甚至表示给什么住什么来什么吃什么,但是他们作为接待方,也不能真的就敷衍了事。如果真给他们打散了,不管通勤还是有什么突发情况,都不好处理。
她就当自己是个导游好了,想想也不能让一群团员十多天都分着酒店住!
电话订房容易被敷衍,她干脆亲自把周围的四家合作宾馆都跑了一遍,最后锁定了一公里外的东友宾馆,它可以腾出五个房间在那段时间给长住,但差的两个是实在挤不出了。
韩再暖是有点完美主义的,为了尽善尽美有时候甚至有点不择手段,这边前台小姑娘跟她摊手,她却开始出馊主意:“你们看看有没有差个一两天的,我这边可以先挤一挤。”
“这个我们也看了,差一两天的没有,差三四天的有。”前台小妹查电脑查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三四天不行啊,”韩再暖皱眉,又道,“这房间这么满,是有什么大活动吗?”
“唔对啊,有个什么国际青年诗人周,预订了好多房间,离学校更近的都满了,才到我们这来。”
“诗人周……”韩再暖眼睛一眯,周不是只要一个礼拜嘛,就算撞也撞不了多少天,而且这种超大型活动……她毫不犹豫的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夏先觉:“喂,国际诗人周的事儿是你们校办牵头还是文学院?”
那头夏先觉很警觉;“干嘛?”
“哎我就问问。”
“你先说你要干嘛。”
怎么这时候这么不好说话,韩再暖无奈:“我们院长离任审计,需要七个房间给审计组住,现在被这诗人周整的,方圆两公里凑不出七个房间来,我踏破铁鞋在东友薅了五间,差了俩我是真的没辙了,这不来看看有没有转圜余地吗?”
“这有什么可转圜的,房间让给你们,诗人住我家去?”
“那哪能呢,我的意思是这种活动一般不都会多订几个房间吗,有些还是公用的,看能不能腾一下,就俩,俩!”
“你可真敢想呢?人家都订好了的,就算预留也是备着,给你住了,万一到时候人家需要,怎么办,住你家去?”
“那还有工作人员住的,很多不是最后都不住,回家的吗?那些能商量不?”
“你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下周,住两个礼拜。”
“……我帮你问问吧。”
“真是你们牵头?”
“名义上是我们,但实际还是文学院操作,现在他们忙得要死,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那行,那你先帮我敲个边鼓,让他们如果有空房间一定记得给我!最好是东友,东友啊!不是东友就没意义了!”
“我真服,多大点事儿你还敢跟学校抢东西,抢就算了,还挑!”
“还不你惯的!”
“……行行行,我的错!”
韩再暖得意的挂了电话,她知道自己有点吃定夏先觉,谁叫他当初在校办平步青云的时候,嘚瑟他这么努力都是为了他们造福。
这不就给他“造福”的机会了吗?
虽然没彻底搞定房间的事,韩再暖只能以防万一在旁边酒店又订了两间。幸好国际周规模大,相应的预算平均下来也就低了,医学院给审计组拟的预算稍微多点,还能从国际周手指缝里搜罗两间比较贵一点的。
回到办公室,离下班也没多久了,韩再暖气也没喘几口,又开始检查下面两小只整理的部分审计文件,审计组定下了来的日子时,也把审计需要的清单发了过来,跟韩再暖当初整理的目录差别不大。两小只于是定下心来,更加卖力工作,估计是被韩再暖数次“忆苦”吓得,唯恐到时候也忙成陀螺。
到了下班时间,韩再暖如往常一般拖时间,见钟锋倒是利索的走了,楼静雨却还在那坐着不动,对着电脑点点划划。
“小楼,晚上有活动?”韩再暖随口唠嗑。
楼静雨背影一僵,她含糊的嗯了一声,却起身锁了办公室的门,一脸彷徨的回来,走到同样一脸彷徨的韩再暖桌边:“再再姐。”
“嗯?”韩再暖心里一突,此情此景,一万种联想奔涌而过,最突出的就是“她要辞职?”。
不要啊!这个关键时刻!您不能走啊!
就在心里打草稿怎么挽留时,却听楼静雨嗫嚅道:“刚才你不在,老姜晃过来,跟我们聊了一会儿。”
老姜就是姜书华,韩再暖投其所好喊人书华姐,楼静雨和钟锋却对这个顶头上司有着一览无余的不满,私下里都喊人老姜,仿佛亲昵,实则字面意思。
韩再暖僵住,半晌哂笑:“啊?哎哟,她倒挺闲。”
“而且,她好像确定你出去了,才进来跟我们聊的。”
“诶?聊了啥?”
“钱宇灿。”
“……”
“就,哎哟,以前我们多照顾他,尤其是小韩……跟亲姐弟似的……”
“……呵!”
“听出来了吧,”楼静雨小眼神瞥她:“再再姐,你前天去看了钱宇灿,昨天好多人就被问钱宇灿好朋友里有没有过生日的,钱宇灿给准备了礼物啥啥,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反正我就知道你一个。”
韩再暖叹气:“哎,”她知道现在小孩都人精,也不藏着,“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说不上来,本来听说的时候,也有人说什么,哎呀好浪漫好遗憾好纯爱……说得好像找到了礼物主人就能成就一个东陆版蓝色生死恋似的,但我一想到你……妈耶,那就出事儿了。如果这故事的结局好坏五五开,沾上师生那必然be,成为美谈的可能无限趋近零!”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韩再暖苦笑,“你也看出我是怂在那吧,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礼物是给谁的,说不定是个还没过生日的人呢。”
“不管怎么样你不能扯上!”楼静雨忽然瞪大眼,握紧小拳拳,“我也很喜欢钱宇灿!他要是我弟弟!他躺了我也得衣不解带!但学校这阵风很怪!很怪很怪!你,哎,不管谁,学生还好,当老师的,尤其我们这帮打工的,就连钟锋这二百五,都不能扯上!”
韩再暖听得一阵感动,张开双臂:“来,抱抱!”
楼静雨和她用力相拥,一边还在用铿锵的语调道:“再再姐!咱都已经这么忙了,你倒下这些破事儿还得摊到我身上!你必须挺住啊!”
韩再暖脸一黑,把人一推:“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