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鲍勃鼓起掌来，甚至吹了一声口哨，“你的故事更加精彩了！”
    他这话没有嘲讽，听到韩再暖耳朵里，更多的是一种成功分享了玩具的老顽童的欣慰和欣喜。
    韩再暖激动的站在那大喘气，甚至想给鲍勃一个拥抱，但她忍住了，握了握小拳头，又坐下来，以近乎虔诚的语调问：“那么教授，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鲍勃的回答却是摊手：“很遗憾，韩，我无法对我仅仅还是一个猜测的结论做出可靠的解答，而且因为你的经历过于离奇，我……好吧，就好比我是英国一个普通学校的校长，突然一个叫哈利波特的小男孩过来，从肩头的猫头鹰嘴里给我一封霍格沃茨的入学信询问我的建议……我该怎么建议他去一所我压根没听说过，而且极不科学，却真的有极不科学的送信手段的学校呢？”
    “你可以告诉他去试试，不行就回来念书。”韩再暖耿直道。
    “噗！”一旁的黄页平笑了一声，狄旭辉看向鲍勃的眼神都一脸揶揄。
    鲍勃眨了眨眼，笑了起来：“好吧，那我的建议是，去尝试掌握你们的那个意识梦境的小诀窍，不管要面对怎样的困境，掌握主动权总归没有错。与此同时……”他看向狄旭辉。
    狄旭辉点点头：“与此同时，我认为应该对你也进行一系列扫描，看看能不能搞清楚你在意识方面有没有什么独特的运作方式或者不一样的功能区。”
    “我觉得如果都是小韩的话，按照韩再暖的性格，应该早就对自己做过扫描了，所以如果这些都搞不灵，也可以趁把教授韩换过来的机会，让鲍勃教授跟她聊聊，看看能不能得出一个比较快捷直观的建议。”黄页平教授居然也提出了极有建树的意见。
    “我不同意。”韩再暖还没点头，屈乔率先坚决拒绝，“我不同意黄教授的意见。”
    “为什么？”
    “你们别忘了，教授韩的芯片。”
    屈乔此话一落，会议室的气氛顿时沉了下来，连鲍勃都皱了皱眉头。
    “是的，你说的没错，如果这一切都是芯片开始的，那么那边的教授韩的朋友企图拆除芯片的行为，很可能导致意识交换的结束，如果那个时候正巧是你或者那位主播韩在那个身体里……”
    “难办啊。”狄旭辉敲了敲桌子，他面带愁容，偶尔看向鲍勃的神色，带着欲言又止。
    “……好吧，我明白了。”鲍勃露出一抹苦笑，“我明白你的意思，狄，让我想想。”
    见众人都看着他，他摆摆手：“科研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们明白的。”
    “那今天就到这吧。”狄旭辉果断道，“时候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明天等到报告都出来，我们再碰头讨论。”
    “教授……”韩再暖站起来，见教授都陆续往外走，迟疑了一下，还是叫住了鲍勃，“鲍勃教授。”
    “什么事，韩？”鲍勃回头，微笑。
    “钱宇灿，他，有可能醒过来吗？”
    “这个通过这么一次诊断是很难说的，还需要……”狄旭辉会帮助鲍勃翻译，此时直接回答道，然而鲍勃仿佛看明白了他在说什么，抬手拦住了他，对韩再暖道：“你可以转达那位教授韩，她的钱，我不会不管。”
    “……谢谢。”韩再暖由衷道。
    安排车送走了两位教授，屈乔载着韩再暖回了家。关上门那一刻，韩再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这一天，太漫长，信息量太大了。
    她站在那都有点不想动。
    屈乔站在她后面，见她堵着门不动，干脆一把抓住她的肩提起来，让她踩着自己的双脚，像操作木偶似的，一步步把她往客厅带。
    “累了？”把她“运”到沙发上后，他问。
    韩再暖歪在沙发上，摇摇头，半晌没说话。
    “我也没想到跟鲍勃见面，能有那么大收获，”屈乔道，“你缓一缓吧，我先洗澡。”
    “好……”韩再暖乖乖的应了，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应什么，她看着屈乔进洗手间，自己拿了个垫子抱了，干脆躺在了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今天她算是豁出去了，和素未谋面的人说那些。可是效果却好得出奇，她甚至有种找到了友军的感觉。
    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相信了，但至少他们没有在哄她，就好像家长在认真的为孩子盘童话故事的逻辑关系。
    她好喜欢他们。
    不知道教授韩有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这可是她千辛万苦找来的。虽然教授韩坑她那么惨，但她总觉得同样作为韩再暖，“她”不会，也不应该坏到这个地步。
    事实证明“她”确实有苦衷，虽然这个苦衷也很离谱，毕竟这个世界的钱宇灿并不是“她”的钱宇灿，“她”不应该移情到这个地步；如果是为了自己奋斗终生的科研梦想……“她”的研究真的重要到需要牺牲他人的地步了吗？
    或许真的是因为意外得到了换魂的机会，魔怔了？
    如果是她自己，突逢意外成了植物人，然后意外发现自己会到一个熟悉的环境里成为一个健康的自己继续生活下去，或许她也会失去理智，想做点不厚道的，要命的尝试。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在手机里一点点写着今天跟鲍勃对话的总结，她写得很慢，一个是因为信息量很大很需要组织语言，还有一个就是因为……
    “在写备忘录？”屈乔擦着头出来了，身上冒着热气，香喷喷的，出来就坐在了她的身边。
    韩再暖打量着他。
    屈乔看了看自己，挑眉：“怎么了？”
    “我在想……鲍勃的话你也听到了。”
    “对。”
    “而且理解得比我更透彻。”
    “这个不一定，但从学术角度，或许是的。”
    “那我何必这么费劲用自己的文科生习惯来码字呢？”
    屈乔明白了，笑了，他摇摇头：“再再啊，人不可以，至少不应该这么懒……这不是属于你们韩再暖的斗争吗，你不是很喜欢跟网红韩交流吗？”
    “可是，我跟网红韩的对话，教授韩全看得到啊。现在只有我跟网红韩是完全一条战线的，我俩要不是找不到加密通讯的办法，也不至于什么都敞开来说呀。”
    屈乔点点头：“明白了，你要我筛选出对话对象，根据对象来传递关键信息。”
    “你为什么要把代为传话这四个字解释得这么拗口啊？”
    屈乔眨眨眼，竟然有点不自在：“习惯了。”
    “习惯……装逼？”
    “是习惯了，在你面前装逼。”
    “？？？”韩再暖目瞪口呆，“你一直在我面前立人设啊？”
    “要不然怎么显得我比老夏可靠？”
    “……这是雄竞吗？”
    “不，”屈乔凑上来，撅住她的唇，呢喃道，“这叫孔雀开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