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一个体育老师过来拿器材,才发现旁边的厕所被上了锁。
体育老师疑惑的用钥匙把门打开,看到了坐在地上垂着头浑身是血的龚城,体育老师心中一震,立刻蹲下来用手摇晃龚城,发现他已然没了意识。
体育老师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不出半个小时,救护车便赶来,将苍白到仿佛已经死去了的龚城抬上了车。
龚城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医院,手上挂着点滴,窗外的月亮高高挂起,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是凌晨三点。
龚城慌张的随手将点滴的针从手背上扯下来,血液顺势从指尖落下,龚城无暇顾及,只掀开被子下床,却腿软的厉害,摔在了地上。
刚从抢救室回来的李云容看到龚城此时的模样,赶紧从门口跑了过来搀扶。
龚城看到了自己的妈妈,一把抓住李云容的手,赤红着眼着急开口。
“妈妈,先生怎么样了?有他的消息吗?”龚城激动的问道。
此时的李云容两眼肿胀,眼中皆是血丝缠绕,几次张口却不知该怎么去说。
李云容在病房里先是接到的学校的电话,说龚城受伤昏迷被送去了医院,李云容连病服都没换就打车过去。
等到李云容来到医院门口,正好看到的就是那个叫陶志的孩子浑身是血的被从救护车上抬下来的场景,一时呆愣在原地。
随即便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警察概括性的阐述了李云容的丈夫涉及一件恶劣的绑架伤人案件,其中受害者姓陶,要求李云容在规定时间内去到警察局配合调查。
李云容闻言又如何猜不到事情的经过,浑浑噩噩的迈着步子往龚城的病房过去,在昏迷的龚城面前拉着他的手痛哭了一番。
龚城见自己的妈妈这副表情,一时心中发冷,止不住的嘴唇颤抖起来。
“妈妈,告诉我,先生怎么样了?”龚城问道。
李云容搀扶着龚城起来,推搡着他坐到病床上,做好了准备才哽咽的开口。
“小城,是咱们家对不起陶先生,陶先生被你爸用刀伤了脖子,现在还在这家医院抢救。”
李云容还要再说,龚城已经起身飞扑出去,摇摇晃晃的跑出了门,心中如撕扯般的疼痛使其两眼发黑,眸里的眼泪还没有来得及落下,便被龚城立刻抹去,慌乱间几次险些摔倒。
三点多的医院走廊冰冷,空气中皆是消毒水弥漫着的气息,路上几乎没有人影。
龚城拉住了一个上厕所回来手上挂着点滴的男人,慌乱的开口。
“请问急救室在哪?”龚城急道。
三更半夜在医院上厕所突然被人从背后一把抓住手腕,饶是这个男人是个壮汉,也被龚城吓的花颜失色,叫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缓了好一阵,男人才反应过来对方是问路的,一时间脸上五颜六色。
一个人来医院嘎痔疮本就糟心,还大半夜的被人吓,男人脸垮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问前台吧。”男人撇嘴说道。
龚城闻言便又跑了出去,找到了值班的前台护士,问了路后坐上了电梯,往急救室过去。
直到龚城出了电梯,只走了几步便看到了走廊尽头处,急救室门口的一堆人,龚城只觉刹那间自己的咽喉被扼住一般,窒息到苦痛难耐。
双腿一瞬间被卸了力,两肩垮了下去,脚下的步子一步也踏不出去,眼泪如决堤般翻涌而出。
那意欲哭嚎而出的情绪生生被扼在了咽喉之下,由唇齿流不出半分,双唇不住颤抖,却哭泣无声。
龚城呆滞的站在走廊的另一头,死死的盯着急救室上那刺眼的“手术中”三个字。
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的陶礼余光看到了尽头处被昏暗光线裹挟的身影,陶礼猛的站了起来,向那人冲了过去。
两人视线相撞一瞬,龚城便被陶礼拉扯着病服的领口,一把按在了墙上。
那力道直撞的龚城背脊发麻,一时头晕眼花,险些站不稳身形,却被陶礼强行拽着站住靠在墙上。
陶礼失了冷静,发红的眼中皆是戾气。
“电话挂断后你去了哪里?我问你去了哪里?”陶礼失控的吼道。
龚城眸中麻木,只眼泪不住流淌,双唇张开,言语却卡在肺腑里,说不出半个字。
“为什么你匆匆忙忙的挂断了电话?为什么我怎么也联系不上你?”陶礼气急。
当时电话到了时间挂断,陶礼失措的拨通过去十几通但是都无人接听,而这段时间里龚城正求着路人借手机。
等手机借到后再拨回去给陶礼,陶礼已经忙于跟警察和其他部门沟通救援措施。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回答我?”
“你跟我的弟弟一起被绑架,为什么你却能被绑匪放走,是因为绑匪是你的父亲,你们合谋的这场绑架吗?”
陶礼拉扯领口的手直接掐到了龚城的脖子上。
“不是,不是的。”龚城的视线已然模糊。
“那你告诉我,你打完电话后你丢下我的弟弟去了哪里?”陶礼的声音沙哑。
龚城的脸上泪水纵横,狼狈不堪。
“我去了学校。”龚城哽咽的回道。
陶礼闻言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无语到好笑的事情一般,嘴角扯出笑来,眼中却多了狠厉。
下一秒,陶礼挥拳过去,龚城头晕目眩,狼狈的摔倒在地,嘴角开裂溢出血来,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此时更是站不起来,手肘撑着地几次都重新摔了回去。
“我弟弟差点死在你爸爸的手里,而你现在告诉我你当时他妈的丢下他跑去了学校?”陶礼吼道。
陶礼再次拉起龚城,龚城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头往后仰着,头发凌乱不堪,身上被玻璃划伤的伤口有些又重新裂开渗出血来,染红了病服。
“你真的是好样的,生死关头抛下我弟弟一个人离开,你对得起他吗?”陶礼双目赤红,眼泪浸满了眼眶。
龚城张开嘴,呜咽出声,却说不出半个字。
自己能说什么?
说是先生让自己离开,是先生让自己去答辩?
现在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辩驳,一切的言语不过是为自己的怯懦狡辩。
真相就是自己丢下了先生一个人跑走,这样的自己卑劣可耻,不容辩驳。
先生现在还在抢救室内生死一线,导致先生不幸的根源就是自己。
如果先生的身边没有我,如果我没有跟先生在一起,一切都不会发生。
陶礼身后有人迈着步子过来,劳伦斯见状赶紧跑了过来握住陶礼的手腕示意他赶紧松开。
“爸爸来了。”劳伦斯说道。
陶礼闻言松开了手,猛的回头,看到了身后有些沧桑的陶瓷。
李云容匆匆赶来,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龚城,红着眼去扶。
“爸,你怎么来了。”陶礼忍着自己眼中的泪水不落下来,强装镇定的说道。
“这么大的事情,你觉得瞒得住我吗?”
“是不是要等那个混小子变成灰了你才捧着他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陶瓷声音颤抖。
“不会的爸,我弟他一定会没事的。”陶礼的声音染了鼻音。
陶瓷的目光落到了狼狈至极的龚城身上,眼神中夹杂着道不明的失望与伤心,却没说出伤人的话来。
“你跟我家小子的事情,等他醒过来了我再问罪。”陶瓷说道。
龚城挣扎着在陶礼面前跪下,将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发出声响。
“都是因为我,是我对不起先生,都是因为我。”
龚城哭腔不断喊着,磕头的动作不停,在这条安静的走廊中清晰可闻。
李云容站在一旁捂嘴失声恸哭,却没去阻止龚城磕头的动作。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走出个浑身是血的医生来。
“患者出血过多需要输血,这个时间点能调配出来的血不够,你们有谁是a型血?”医生说道。
门打开的一瞬间龚城便闻声抬起头来,额头上已然磕破红肿。
龚城爬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冲了过去,撸起自己的病服袖子递到医生面前,而闻讯赶来后一直等在门口的许言泽也同时间伸出了手。
“我是a型血。”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龚城见状拉住医生的手,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开了口。
“抽我的,我可以。”
医生看着病服上血迹斑斑的龚城,此时他虚弱到几乎要晕厥过去,医生皱起了眉。
“你身上伤口是不是崩了啊,你这样不能输血的啊。”医生说道。
正巧有两个护士推着空床要上楼梯,医生伸手招呼着两人。
“小陈啊,你过来带这位患者去重新上药包扎一下。”医生喊道。
“不用,我没事,我可以的,求你抽我的血,求你了。”龚城满目泪水。
“你这样子是为我们增添救治负担,不要添乱。”医生开始有些不耐烦。
话落医生便拉上了许言泽的手往一旁的抽血室走。
龚城神色空白起来,只觉耳鸣阵阵,已然听不清身旁两位护士询问的声音。
自己果然什么也做不了,只会添麻烦,跟个废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