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一愣,抬头看向周武发。
周武发眨了眨眼,继续说:
“如果你们能成,这个集团交给你,我也放心。”
林洛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其他高管听到这话,纷纷睁大了眼睛。
“林总,恭喜啊!”
“看来以后要叫你周总了。”
“林总好福气,董事长的孙女肯定不错。”
祝贺声此起彼伏,林洛却如坐针毡。
他勉强挤出笑容,应付着同事们的恭维。
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妻子哭泣的画面。
会议结束后,林洛快步走回办公室。
他瘫坐在真皮椅上,闭上眼睛。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皮革味,却无法让他平静下来。
突然,手机铃声划破寂静。
林洛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妈妈”两个字。
他的心猛地一沉,连忙接通电话。
“喂,妈?”
电话那头传来老妈撕心裂肺的哭声。
“洛洛,你爸…你爸他…...”
林洛握紧手机,指节发白。
“妈,怎么了?爸怎么了?”
“你爸病情突然恶化了,医生说要再做一次手术。”
林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手术费够吗?我之前给你们的钱还有剩吗?”
“够…够的,你给的钱还够用。”
林洛松了口气,声音有些颤抖:
“那我现在就过来,你别着急。”
“好,你要快一点,你爸一直想再见你一面!”
挂断电话,林洛站起身,快步走向门口。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冲着秘书喊道。
“小李,帮我请个假,我有急事要处理。”
林洛快步走向电梯,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周董”两个字,他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喂,周董。”
周武发爽朗的笑声从听筒中传来,回荡在空荡的走廊里。
林洛按下电梯按钮,强压下心中的焦虑。
周武发的笑声渐渐收敛,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林洛,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林洛走进去,靠在冰凉的金属壁上。
“您说。”
“昨晚那份合同,有几处地方被污渍弄脏了,不能用了。”
林洛的心猛地一沉,握紧了手机。
“需要重新补签一份,那几个合作商一个小时后就要登机了。”
电梯缓缓下降,林洛感到一阵眩晕。
“周董,我父亲他…...”
话未说完,周武发的声音打断了他。
“林洛,你现在立刻赶往机场贵宾候机室,找那几位合作商补签。”
林洛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周董,我父亲病情恶化,需要再做一次手术…”
“林洛!”
周武发的声音陡然提高,“你告诉我,是你父亲重要,还是公司几十亿的合同重要?”
电梯到达一楼,林洛踉跄着走出去,冷气扑面而来。
“这个项目是你负责的,合同也是你签的,那几个合作商只认你。”
周武发的声音冷若冰霜,刺痛着林洛的耳膜。
“现在换别人去签,万一对方翻脸不认账,这几十亿的损失,谁来赔?”
林洛站在大厅中央,周围人来人往,却恍若无人之境。
他沉默良久,喉头滚动,艰难地开口:
“我知道了,周董。我这就赶往机场。”
周武发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林洛啊,签完合同后,我给你放个月假。”
“好好陪陪家人,别太辛苦了。”
林洛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喉头哽咽:
“谢谢周董。”
“这段时间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
周武发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对了,我孙女挺不错的,你考虑考虑?”
林洛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周武发爽朗一笑:“开个玩笑,别当真。”
“快去机场吧,别耽误了。”
挂断电话,林洛冲出大楼,钻进等候多时的出租车。
“师傅,机场,麻烦快点。”
出租车在车流中穿梭,林洛的手指不断敲击着膝盖。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后退,模糊成一片色彩的洪流。
林洛的目光在手表和窗外来回切换,喉咙干涩发紧。
机场大楼终于映入眼帘,林洛迅速付款下车。
他快步穿过人声鼎沸的候机大厅,皮鞋在光滑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行李箱和旅客擦肩而过,林洛灵活地避开每一次可能的碰撞。
贵宾候机室的标识映入眼帘,林洛加快脚步。
推开厚重的木门,冷气扑面而来,驱散了额头的薄汗。
几位西装革履的男士正围坐在真皮沙发上,低声交谈。
听到开门声,他们齐刷刷抬头,目光聚焦在林洛身上。
“林总,您来了。”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林洛强压焦虑,挤出微笑,递上新的合同。
签字、盖章,一气呵成。
合作商们满意地点头,握手告别。
林洛长舒一口气,转身冲向停车场。
“医院,最快速度!”
出租车在车流中穿梭,林洛紧盯窗外飞逝的景色。
一个小时后,医院大楼终于映入眼帘。
林洛冲进电梯,手指急促地按着楼层键。
电梯内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让他喉咙发紧。
金属箱体缓缓上升,他的心跳声在狭小空间里回荡。
“叮”的一声清脆响起,电梯门向两侧滑开。
林洛冲出电梯,皮鞋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走廊尽头的手术室红灯亮着,他的脚步越来越快。
远处传来压抑的啜泣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妻子和母亲蜷缩在墙角,肩膀微微颤抖。
林洛的脚步戛然而止,双腿仿佛灌了铅。
手术室的红灯突然熄灭,大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医生推着病床缓缓走出,白布覆盖着一动不动的身体。
林洛站在原地,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涌的声音。
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来:
“老头子,你怎么就走了啊!”
妻子扑过来抱住他,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林洛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掀开白布一角。
父亲苍白的脸庞映入眼帘,再无生气。
林洛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父亲冰冷的手上。
这时候,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林洛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冲向主刀医生。
他抓住医生的白大褂,声音嘶哑颤抖:
“求求您,再试试吧!我可以付更多钱,请最好的专家!”
“只要能救活我父亲,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
医生轻轻拍了拍林洛的肩膀,摇头叹息:
“林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有些事,钱真的解决不了。”
林洛双腿一软,重重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充斥鼻腔,令他喉咙发紧。
母亲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清脆的声音在走廊回荡。
“你这个不孝子!”母亲泪流满面,声音颤抖。
“你爸爸一直在等你,就是不肯闭眼!”
“可你呢?外面的花花世界就那么好吗?”
“好到连自己亲爹都不管不顾了?”
每一句话都像尖刀,狠狠刺进林洛的心脏。
他低垂着头,任由母亲的巴掌落在脸上。
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却远不及内心的痛苦万分之一。
林洛呆坐在地,双目无神,宛如一尊雕塑。
记忆翻涌,那晚回家时妻子的模样浮现眼前。
她也是这样,呆呆地坐在餐桌前,目光空洞。
原来,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林洛缓缓抬头,目光落在妻子泪痕未干的脸上。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还我自由。”
林洛接过离婚协议书,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他抽出笔,在文件上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像是划过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