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房屋低矮，街道狭窄，环境脏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霉烂的味道，好似发霉的面包。
    林洛将车子停在路边，带着李晓晓走进一家小卖部。
    “老板，附近哪有房子出租？”林洛问道。
    小卖部的老板，是一个中年妇女，她上下打量了林洛和李晓晓一眼，然后指了指街对面的一栋破旧的居民楼，“那边好像有一间。”
    林洛道了声谢，带着李晓晓来到居民楼前。
    这栋居民楼，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灰黑色的砖块，好似老人脸上的老年斑。
    楼道里，堆满了各种杂物，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霉味，就像陈年的老酒。
    林洛捂着鼻子，来到三楼，敲响了一扇铁门。
    “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你好，我们是来看房子的。”林洛说道。
    “稍等。”
    片刻后，铁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出现在门口。
    “进来吧。”老太太说道。
    林洛和李晓晓走进房间，房间很小，只有一室一厅，家具也很简陋，但还算干净整洁。
    “就这间吧。”林洛说道。
    “好。”老太太点点头，“一个月八百，押一付三。”
    “没问题。”林洛说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老太太问道。
    “我希望您能对我们的身份信息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住在这里。”林洛说道。
    “为什么？”老太太一脸狐疑地看着林洛，“你们是做什么的？该不会是逃犯吧？”
    “不是，不是。”林洛连忙摆手，“我们只是欠了一些高利贷，最近有不少人追债，所以……”
    “所以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老太太接过林洛的话。
    “是的。”林洛点点头。
    老太太思考了片刻，说道：“既然你欠了高利贷，那我就很怀疑，你究竟有没有钱付房租，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你得先付一年的房租，至于外人，我绝不会告诉对方，你们的身份。”
    林洛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掏出两万块钱，递给老太太，“这是两年的房租，您收好。”
    老太太接过钱，数了好几遍，然后眉开眼笑地离开了。
    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林洛环顾四周，昏暗的光线从狭小的窗户透进来，照在斑驳的墙壁上，宛若一张张陈旧的老照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如同放久了的橘子皮，让他感到一丝窒息。
    他走到窗边，用力推开窗户，一股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远处传来的阵阵狗吠声。
    楼下，一群孩子正在追逐打闹，他们的笑声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林洛望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他转过身，看着李晓晓，强忍着心中的苦涩，挤出一丝笑容：“晓晓，委屈你了。”
    李晓晓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
    “说什么傻话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儿我都愿意。”
    林洛反手握紧她的手，将她轻轻搂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低沉。
    “晓晓，你放心，这只是暂时的。”
    “等这段时间过去，我就把那栋房子卖掉，重新买一套，然后再开一家属于我们两个人的餐厅。”
    李晓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但她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嗯，我相信你。”
    林洛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我原本想离开杭城的，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可是，一想到要把妞妞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就……”
    说到这里，林洛的声音哽咽了，他闭上眼睛，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李晓晓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妞妞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晓晓，我们明天去看看妞妞吧。”
    林洛打破了沉默，他看着李晓晓，眼中充满了怜惜。
    李晓晓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林洛和李晓晓就驱车前往墓地。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到达墓地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林洛和李晓晓下了车，径直走向妞妞的墓地。
    然而，当他们来到妞妞的墓碑前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妞妞的坟墓被人刨开了，泥土散落一地，墓碑也被人推倒在一旁。
    “啊！”
    李晓晓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她颤抖着手，想要将散落在地上的骨灰聚拢起来，可是骨灰从她的指缝间溜走。
    林洛的双拳紧紧地握着，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流淌下来，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眼中充满了血丝，胸腔里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燃烧，愤怒、仇恨、悲伤，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还有李晓晓，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林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走到李晓晓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
    “晓晓，别怕，我在这里，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李晓晓紧紧地抓住林洛的衣服，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无声地哭泣着。
    林洛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服。
    他知道，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只有行动，才能抚平她心中的伤痛。
    林洛叫来陵园管理人员，在他们的帮助下，重新将妞妞的骨灰收集起来，安葬好。
    回城中村的路上，车窗外掠过一排排翠绿的树，好似一幅幅流动的水彩画。
    李晓晓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林洛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泛白，他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腾出一只手去拉李晓晓的手，想给她一点安慰，可她的手冰冷僵硬，没有一丝回应，如同握着一块千年寒冰。
    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和车轮碾压过路面的沙沙声，在空气中回荡。
    当车子驶入城中村，熟悉的嘈杂声浪涌入车厢，各种小贩的叫卖声、孩子们的嬉闹声、狗吠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首热闹的市井交响曲。
    就在这时，李晓晓突然毫无征兆地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像是在黑夜中划过天际的闪电，让人毛骨悚然。
    “妞妞，我的妞妞，妈妈带你回家，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