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老汪，脸色如此难看。”
    夜晚，六扇门衙门内，林牧之偷偷潜入了汪海石的房间。
    “我在想我们奋斗的意义是什么。”汪海石有些道心崩溃道。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现在想想就是有种啊！帝王的儿子会成为帝王，将军的儿子也会成为将军，而农民的儿子，一辈子却也只会是一个农民。
    从前有人告诉我只要一心练武，便有可能打破血脉带来的桎梏。
    可是后来我却发现，武道也是靠血脉而传承的！”
    定州王世子秦一川之所以未到三十便修成了武道先天，靠的当然不是勤奋与努力，而是天赋！
    先天武者诞生的子嗣，天生便是先天之体，只需后天积累内力，便可水到渠成成就先天。
    先天对于他们来说如同举手投足般简单，但对于汪海石林牧之这等人来说，却可能是穷尽一生的努力也看不到的终点。
    尤其是汪海石，常年修炼硬功与煞气，此刻他的寿命早已透支一空，不知哪日便会突然撒手人寰。
    到了现在，他为了武道甚至连家都没有成，自然也没尝过女人，亦没有子孙后代。
    他随着左同将军南征北战十余年，九死一生，到头来却好似什么也没得到。
    他辛苦打磨了三十余年的武道，到头来却连先天武者区区的内力外放都无法承受。
    他辛苦拼搏了一生，他们老汪家居然在他这里断了代！
    到头来，他活得好像还不如乡间的一普通农户。
    “今天怎么如此多愁善感，你也预感了我们的死亡吗？”林牧之苦笑道。
    “哎。”汪海石沉重的点了点头。
    “你看看这次跟我们来的人，一个个酒囊饭袋骄奢淫逸，他们哪一点像会查案的样子？
    但左大人为何还会派他们前来？原因好似只有一个了，左大人是想让我们来送死啊！”汪海石一脸痛苦道。
    因为此刻各地藩王同气连枝，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哪怕是朝廷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带领军队前往各州。
    但如果他们锦衣卫二百余人通通死在此地呢？到了那时，朝廷恐怕便师出有名了吧？
    只要朝廷大军进入定州，到时候再将上万孩童失踪的罪名推到定州王府身上，那么定州可定也！
    定州拥有九州最大的港口，所以朝廷才会如此着急收回对定州的掌控。
    届时朝廷再开通海外的贸易，将会有无数金银涌入国库。如此也能为朝廷彻底消灭其余异姓王打下坚实的经济基础！
    所以也就是说，刚刚定州王世子前来围堵林牧之等人，可能并不是为了刁难他们，反而是为了保护他们。
    林牧之也是如此之想，或许他们这二百人真的只是朝廷用于碰瓷的吧？
    可以说朝廷这种碰瓷就是无解的，光靠定州王府自己根本无法化解。
    除非八家异姓王能够万众一心合力抗衡朝廷。
    但还是那句话，刀没砍在自己头上，谁也不想冒然出头拉拢仇恨。
    而且朝廷出招出的太过突然，其他异姓王也根本还没有没反应过来。
    当然，此招也只有这第一次管用。而且这都也只是林牧之与汪海石的猜测。
    也许朝廷的目的还在更高层次吧？
    “可我有一点实在是搞不懂，秦兄你奸懒馋滑，出工不出力，整日浑水摸鱼，大人放弃你也就算了。
    但我如此忠心耿耿，不争不抢，恨不得将大人当亲爹供养，为什么也会被抛弃？
    大人想让我死，我自会毫不犹豫的慷慨赴死，但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我实在不能接受！”哪怕汪海石身经百战，如今得知自己即将死亡，心态也难免有些崩了。
    “汪兄，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说话这么直呢？”林牧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但如果说现在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可能会打乱大人的计划，你做不做？”突然，林牧之话锋一转。
    “哎，大人待我恩重如山，我区区性命死就死了，倘若因为我一己私利坏了大人的布局，才是真正的罪该万死啊！”汪海石无力的摇了摇头。
    “好了别装了，你不会以为我是在试探你吧？如果说我俩之中有谁能充当左大人的眼线，那也一定是你，而不是我！”林牧之咧嘴笑道。
    听闻此话，汪海石一脸认真的看向林牧之，他想要确认林牧之所说到底是真是假。
    “秦兄，你刚刚所说是真？”
    最后汪海石还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面对必死的结局，好似怎么选择，都是对的了！
    “你放心吧，就算朝廷想暗中除掉我等，也绝不是件易事。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灭杀我们二百余人，怕是需要出动大量军队才能做到，又或者是同时出动多位先天武者！
    此地乃定州境内，朝廷大军无法进入，所以好似便只剩下了后者。
    但定州王府亦不是吃干饭的，恐怕如今我们周围，便有着众多高手暗中保护着我等的安全！”林牧之分析道。
    “但我们不可能永远在此停留，如果定州之案查不出个所以然，到时候我们也依然难逃一死。”汪海石摇了摇头，他们若不想选择一个体面的死法，届时可能会生不如死。
    而一旦他们这些人分散出去，怕是几天便会被蚕食得干干净净。
    可以说自左同将他们派往定州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经沦为了弃子。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将此事闹大！”林牧之坚定道。
    “当一件事我们无法承担之时，那就尽量将水搅浑，将此事弄得要多大有多大，也许才能找到一线生机。”
    “怎么说？秦兄？”汪海石愣愣的问道。
    “明日我们可以在查案之时向外传递出一些消息。
    比如定州魔门死灰复燃，正在利用万千孩童之血炼制不老神丹！
    你猜此消息一经放出，各方势力会不会来定州凑凑热闹？
    而一旦各方高手涌入定州，那么朝廷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率领大军前往定州维稳，而那时自然便也无需用我们这些可怜人祭旗了！
    当然，此事一定要做得隐秘，否则我们定会被株连九族！”
    “我光棍一个倒是不怕，但是秦兄，这么离谱的事情，天下群雄真的会信吗？”汪海石怀疑道。
    “在许多的神话故事之中，并不缺乏利用孩童制药以延长寿命之事。你读的书少，不了解也是情有所原。
    但那些世家豪族对此却一定会十分感兴趣，我们根本无需刻意宣传，只要稍微放一些风出去，他们便会闻风而来！
    毕竟这可是涉及永生的秘密，哪怕明知是假的，他们也会来此验证一番！”
    林牧之双眼寒光道，甚至他都害怕，那幕后之人所做的真的是如此勾当！
    并且此举也十分危险，这种局面肯定是朝廷与定州王双方都不愿意看到的，否则他们早就利用此计引动各方势力了。
    没有外界势力的插手，朝廷只要师出有名，便能轻而易举拿下定州。可一旦大量高手涌入定州，势必会徒生无数波折，朝廷肯定不愿看到如此结果。
    而定州王没有用此计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定州孩童失踪之事，真的是其所为吧？
    所以散播如此消息很有可能会同时惹怒朝廷与定州王府，于是林牧之便来找来了汪海石这个老实人，准备让他去散播谣言。
    而他则老老实实的待在衙门静候佳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