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舟虽然不清楚四弟为何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但他身为长兄,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弟弟伤了情分,硬是将两人分开,让他们好好冷静冷静。
等到人都走光了,沈遇舟才带上门,慢悠悠推着轮椅走到沈晏西跟前,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股无端的威严。
“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对书儿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沈晏西抬眸望向窗外,神情恍惚,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雪夜,“大哥,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你说什么?”沈遇舟眉头轻蹙,向来灵光的脑袋也有一瞬间卡壳,有些不明白沈晏西的意思。
“前世,我们兄弟几个为了一个赝品,将自己的亲妹妹逼死。许是报应吧,最后,也没落得个好下场。”沈晏西嘲弄的笑了两声,笑着笑着,竟笑出了眼泪。
见状,沈遇舟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想说沈晏西在说胡话,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沈遇舟抬手揉了揉眉心,心中有些莫名的烦躁,“够了,这世上没有什么前世今生,我看你是得了癔症。
书儿虽不是我们的亲妹妹,可她自幼与我们一同长大,性情纯良,你身陷青风寨,她急的不行,你不该因为一个梦怀疑她。”
“你好好歇着吧,我先走了。”沈遇舟推着轮椅转身,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望着沈遇舟远去的背影,沈晏西失神的呢喃道:“大哥,你会信的。”
*
松溪院。
“小姐,大消息。听说今日四公子和大小姐闹掰了,为着这事,三公子还差点和他动起手来。”露白踩着小碎步走进房中,脸上是难掩的喜色。
府上那些丫鬟不是一直都说四公子宠妹如命嘛,怎么如今竟然闹掰了,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修养,露白的伤势已然大好,都有了打听笑谈的兴致,宋知渝也不拘着她。
不等宋知渝开口,露白一张小嘴又开始了,憋不住事。
“对了,奴婢还听说,四公子好像伤的挺严重的,那双手怕是废了,连凉月神医都治不好。”
话落,宋知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医书放好。
她倒是差点把这个所谓的“凉月神医”给忘了。
至于露白口中的其他消息,宋知渝兴致缺缺,想不到向来一条心的两兄弟也会有动手的时候。
“不提他们了,我去太傅府送药。”宋知渝将最后一副药包好放进药箱,叮嘱了露白两句就迈着腿离开了。
她给楚桑月的治疗颇为成效,已经可以进行第二疗程了,宋知渝打算亲自走一趟去瞧瞧情况。
谁知刚出了松溪院的大门,一道藏绿色的身影猛然从角落里窜了出来,拦在宋知渝面前,一脸希冀的望着她,“知渝,我有话跟你说。”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宋知渝目不斜视,眼神都没分给沈晏西一个。
沈晏西看向宋知渝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这份耐心,向来只在沈锦书身上出现过,“前世你把我从青风寨里救出来,我却害你被废了双手,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如今我的双手也废了,应当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吧,也算我对你的补偿。”
从青风寨回来之后,他就想明白了,宋知渝也重生了,所以这一切才会跟前世有所不同。
宋知渝闭了闭眼,突然很想笑,“沈晏西,你双手被废,那是你活该,不要把什么原因都归咎到我身上。我也不需要你的补偿,只要你离我远一点,对彼此都好。”
她越过沈晏西的肩膀就想离开,甚至懒得再说一句话。
“对不起。”
沈晏西略显嘶哑的嗓音自身后响起,“这一声道歉,我知道太迟了。”
宋知渝脚步不停,她不清楚沈晏西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的道歉,但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迟来忏悔也是如此。
沈晏西红着眼看着宋知渝越走越远的背影,失魂落魄的低下了头。
他清楚一句道歉并不能抵消曾经的伤害,可被如此冷漠对待,心里不可谓不痛。
沈晏西身子僵硬的转过身,他没脸继续待在松溪院了,岂料迎面撞上了前来找他的沈慕循和凉月。
“四弟,你怎么跑出来了?你的伤还没好呢。”
沈慕循操碎了心,一个个的净会给他找事。
“我没事,二哥,我们回去吧。”沈晏西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沈慕循却以为四弟是在伤心手上的伤,不由得出声安慰了一句,“别想太多了,你的手也许还有救呢。”
沈晏西没回头,自顾自走在前方,脚步虚浮,好像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看得人一阵心惊胆战。
不多时,终于将人送回了院子,沈慕循这才放下心来,叫住正欲离开的凉月。
“凉月姑娘,晏西的手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凉月一脸为难,“他伤的太重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我记得凉月神医之前曾治愈过一位双手残废的病患,不知可否用同样的法子治疗晏西?”沈慕循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凉月脸上的神情。
凉月扯了扯嘴角,语气勉强,“这……两人的情况不一样,怕是不能用同样的法子。”
沈母慕循点点头,面上没看出失落,“我知道了。”
说罢,他从袖口处掏出一张烫金请帖,笑意吟吟的说道:“这是回生堂的请帖,诚邀天下名医前来切磋。
凉月姑娘名声在外,师傅特意叮嘱我一定要将请帖送到姑娘手上,希望姑娘能赏脸前来,让大家伙见识见识姑娘的本事。”
凉月紧张的抓紧了两侧的衣裙,眼前这请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回生堂里头可都是医术精湛的医者,她这点小伎俩,根本没法在人间眼皮子底下使啊。
况且,要是让真正的凉月神医听到京城的消息,她可就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