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倚着大树的弓手无聊到了极点,甚至打起了个哈欠。为避免身体僵硬,他活动活动了手脚之后,跳到树杈上,悠闲坐下来观战。
尽管山寺内双方打得你来我往,不可开交,场上佛光、黑气和火芒都快搅成一锅粥了。但他依旧稳如泰山,手掌轻轻拍着箭袋,却没有拔出一箭的意愿。
“再多消耗点呗,以老秃驴现在的状态,我想帮忙都帮不上啊……”
山寺里,魔教三人的进攻再次被打退。虽然能止七窍不断有鲜血渗出,可法相身上的梵文不仅没有暗淡,反而更加凝实,脑后佛光甚至扩出了第三圈。
但是三人也不好受,气老鬼气喘如牛,黑气相较之前稀薄了许多。无极老母同样带伤,嘴角鲜血缕缕,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现在凌乱不堪。
伤得最重的是无生老母。
为了混淆视听、掩盖痕迹,她用得还是残缺不全的焚天宝鉴。受功法不全的影响,进攻都捉襟见肘,防守束手束脚。反倒被能止抓住机会,几次反击接连得手。
佛光和梵文交相接替,打得无生老母口吐鲜血,护体真气数次被打破,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若不是她沉浸小宗师境界多年,恐怕最基本的御气凭空都做不到了。
落在房顶上的无极老母抬手擦去嘴角鲜血,焦急问道:“姐姐,咱们这么耗下去,就算能杀了能止,恐怕咱们也得交代在这里!”
喘匀气的气老鬼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脸皮抽动,附和道:“是啊,这释迦伏魔大阵真就是一个乌龟壳,时不时还伸出头咬两口!无生大姐,你要是没办法咱们就撤吧,三个小宗师换一个小宗师,这笔生意做不得啊!”
无生老母吐干净嘴里鲜血,目光在大阵上来回晃动,回头看了眼树林。决绝道:“不能撤!我还有后手!咱们再冲三会,要是还不行,老母我用命破阵!”
两人看了对方一眼,脸上露出狠辣的表情,异口同声道:“好!”
“喝!”气老鬼仰天长啸,稀薄黑气凝聚于双手,身影消失于黑夜里。而无生老母、无极老母同样凝聚起真气,紧随在后。
由气老鬼打头阵,三人品字排列,悍不畏死般扑向大阵。坐镇阵眼的能止,强咽下喉头腥甜,运转真气供给大阵。
一方金色佛光缭绕,庄严圣洁;另一方黑气蒙蒙,诡异阴森。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对撞在一起,宛如水火相接,相互拉拉扯扯之后,轰然炸开。
双方都不好受。魔教三人倒飞出去,几乎同时吐出一口血。法相脑后佛光消散,身上梵文接连崩坏、碎裂。但在阵内弟子真气供应下,开始慢慢修补,只是速度不快。
毕竟对阵的是三个老牌小宗师,又激战许久,阵内弟子就算没有山穷水尽,也差不多了。
“好机会!”
树上的弓手大喝出声,眉眼舒展似有笑意。双脚重重踩在树枝上,借力跃起,腰间大弓已经在手。
从箭袋里抽出一支铜制箭头的长箭,左手握弓,右手搭箭拉弦。随着真气运转,弓如满月,一箭射出。
接着抽出银制箭头长箭,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支箭箭头较长一些。两箭接连射出,弓手这才抽出最后一支,绑着个小球的长箭。
取出火折子,点燃小球引线再搭上大弓,心里默念“师父啊这次你可得靠谱点啊!”,之后不再犹豫,弓如满月箭出如惊雷。
三箭射出便不再理会,收起大弓落在树上,眼睛死死盯着山寺内。以便情况不对时,能马上准备跑路。
“叮”
法相挡下了第一支箭,由于没有完全凝聚成形,虽然挡下了长箭,但中箭之处已经裂纹密布。第二支箭紧跟其后,目标正是第一支箭射中之处。
“啪!”
裂纹不断扩大,最后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击碎大阵后,第二支箭去势不减,穿过两人身体后,钉在地上。箭尾旋转抖动,甩出一朵雪花。
“明可!法圆!”两个人倒下,旁边的两寺弟子惊呼。
没等他们声音落下,第三支箭带着风声,角度诡异射入阵内众人中间。落地时小球引线已经烧到末尾,随着小球炸开,一阵白烟散了出来。
屋顶上喘着粗气的无生老母急忙从腰间解下小药瓶,倒出一粒小小的乌黑药丸后,将药瓶丢给旁边的气老鬼。
交代道:“快吃下去,李老鬼的毒,太烈,晚一会都会中招!咱们先到塔顶躲躲,等毒效发作,再下去收尾。”
两人听到“李老鬼的毒”,忙不迭吞下药丸,运转真气飞到塔顶,死死盯着脚下两寺众人。
地上白烟拂过,很快不少弟子察觉到了不对劲:体内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真气!
“怎、怎么回事?我……我的真、真气呢?为什么我一丝真气都提不起来?”
“我也是,体内感知不到真气存在!好像、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有人敏锐的觉察到了不对,急忙开口提醒,“白烟!白烟有诡异!快紧闭口鼻,不要吸入白烟!”
可惜为时已晚,九成的弟子已经吸入了白烟。纷纷四肢瘫软,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其余没有吸入白烟的弟子刚想逃,长箭破风而至,正中想跑的弟子后心。
树上的弓手不断弯弓搭箭,眉眼间兴奋无比,“古有薛仁贵三箭定天山,今有我三箭破大阵。哈哈哈,快哉,快哉!”
塔顶气老鬼解开背后包裹,各递给两人一把绣春刀,笑道:“别嫌刀不好,这绣春刀,不好搞啊。”
两人笑着接过刀,飘落在地,见人见砍。不到两刻钟,除了七窍流血的能止,地上已再无活人。鲜血汇聚成溪流,涓涓流淌,腥臭之味随风飘出去很远。
三人浑身浴血,呈品字形站在能止身前。气老鬼得意笑道:“能止老秃驴,你这乌龟壳也不怎么样啊!”
“你可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魔教虽然不在,但杀你,还是随随便便!牙尖嘴利,不是害了你自己嘛!”
能止艰难的抬起头,嘲讽道:“唐门的人不来,老子打都打死你们!”
气老鬼挑挑眉,不在乎能止的话,败军之将,叫嚣有什么用呢?他不愿多言,直接举刀挥下,却被无生老母伸刀挡了下来,笑眯眯道:“我来。”
她手上泛起真气,狠狠落下一爪。真气灌体,能止再无气息,死得不能再死。
“再补几刀吧,做戏也得做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