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领军出征，萧公公来到军前。
“萧公公！”毕竟是李渊身边的近侍，李世民很客气。
萧公公上前低声说道：“圣人口谕，让窦建德活着回来。”
“世民领命。”
萧公公看看四周，李世民感觉他有什么话要说，抬手一挥，让周围让开。萧公公这才说道：“秦王殿下，老奴多句嘴。近日，鲁国公与北恒城来往信件过密，此时若是圣人亲查，恐对殿下不利。”
鲁国公就是刘文静。
李世民心中一惊。
赶紧说道：“此事，谢过萧公公，孤必有重谢。”
李世民并不知道，此时李建成就在皇宫内，关于刘文静与北恒信件数量极多的事情，就是他汇报的。
裴寂也在。
眼下，刘文静官复原职，最不爽的就是他。
裴寂这会正在不断的说：“圣人，当初起兵的时候，唯有刘文静不断的在劝说，让圣人与突厥结盟，以壮声威。以臣看来，他必然和突厥人有什么勾当。”
李建成也在旁说道：“古长平之战，就是秦国用计，这才让赵王不信任廉颇，换将赵括。父皇，不得不防。”
李渊只是感觉有阴谋，倒是没往这里想。
此时听李建成这么讲，却是感觉有理。
“裴监，你……。”李渊原想说，让裴寂北上，可转念一想不合适，所以改口：“盯着他。”
“臣，领命。”
裴寂很开心，盯着刘文静这活，他喜欢。
再说窦乐这边。
这一场，大唐与突厥之间的初次交锋，打的不是兵战，而是谋略。
窦乐的兵马占据白道川之后，和突厥人打了一场，规模不大，突厥人又一次被埋伏了。
就在突厥人前往白道川的半道，中了李靖事先安排好的埋伏。
让李元吉带飞骑、一千骑兵，以及步卒三千突袭，斩敌过千。
突厥人派了信使过来，要谈。
窦乐连信使都没见，直接吩咐：“告诉突厥人，不谈。我能用刀剑取得的东西，不需要用谈的。”
为什么不谈。
因为窦乐感觉，没什么好处。
撤兵，自己不会同意。
既然自己不会撤兵，还有什么可以与突厥人一谈的，议和吗？
但，仅过了几天，就有一个老妇人亲自过来了。
不是为作突厥人的信使，而是作为北恒城的信使。
李秀宁亲自去见了之后，回来告诉窦乐：“舅舅，这个人，你还不能不见。”
窦乐有点不理解了：“为什么？”
李秀宁说道：“来人出自萧氏，家里数代都是萧氏的家仆，她年少的时候服侍过女主人，嫁入了窦氏。”
“谁？”
“窦威之妻。”
窦乐依旧准备摇头，李秀宁又说：“这次，她代表前隋萧太后而来，带着萧太后亲笔信件。”
窦乐沉默。
因为他感觉，这事很不普通。
李秀宁却说道：“不得不见，不能不见。”
窦乐依旧没说话。
褚亮等人过来，李靖放下军务也赶了过来，秦琼等几位将军也一样。
那封信就摆在窦乐中军大帐的门外，一个打扮的相当富贵的老妇人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
那信！
窦乐连碰都不想碰。
一群人坐在中军大帐内，都在看着窦乐。
窦乐终于开口了：“这信，若不看。无论是什么内容，我便就是不知道，也不承认，也不想知道。但看了，我感觉自己扛不住。”
褚亮开口了：“国舅，此信若不接，回到长安之后，朝堂之上怕是百官都会向国舅发难。”
窦乐：“接了，可能会死人。”
听到这话，李靖说道：“国舅，不能不看。”
窦乐轻轻一拍桌子：“这样，护送这位去往长安如何？”
褚亮站了起来，高呼：“国舅！”
窦乐问：“为什么一定要看？”
褚亮回答：“国舅，前隋，这是大唐此时的称呼。可在天下，隋就是隋，我大唐立国，若要较真，依旧名不正，言不顺。宇文化及敢弑君，却不敢伤萧后半分，兰陵萧氏，名门。”
窦乐明白了。
当下，世家还是这天下有话语权的人。
大唐皇家，也要在乎名声。
窦乐再问：“那么，为什么不能把人和信护送到长安去呢。”
褚亮：“可以送，但国舅你也说了，这信恐怕带有大阴谋。若是国舅接下，无论有什么，圣人还有余地，若是圣人接信，谁人能为圣人周旋。”
王裕也进来了。
“我说几句，虽然我只是一个押粮官，也想说几句。”
窦乐：“请直言。”
王裕说道：“就一句话，且不说，萧后手握传国玉玺，仅凭她身为大隋皇后，普天之下谁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对她不敬。”
窦乐眼神中有点迷惑，因为他没听懂。
王裕把话说的更直白了：“因为她是女子，为难一个女子，怕是会被天下耻笑，宇文化及不敢，因为他有心称帝。王世充不敢，窦建德也不敢，除非想在史书上落下一个很难洗刷的恶名。”
天下。
窦乐心说，这恐怕是天下世族吧，不是天下人。
罢了，罢了。
当今世道，凡事还要讲一个名正言顺呢。
窦乐也清楚，萧太后这个女人有着非常关键的政治地位，她的存在，能让大隋的继承者更加稳固。
“看看信吧。”
褚亮出去拿了信进来，开了漆封后将信放在窦乐面前。
哪怕窦乐曾经说自己不识字，此时也不能由别人代劳。
窦乐看完信，大概能看懂。
看完之后，窦乐捂着心口，心中含娘量级高的开始骂了。
窦乐放下信，笑了。
“国舅？”
窦乐说道：“这世上有两种阳谋，一种是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让人无法回避的阴谋。另一种，就是明知是陷阱，可无论如何选择都躲不过。”
说完后，窦乐重重一拍桌子：“传我军令……”
可说完这个，竟然没有后续了。
窦乐大笑：“果真，无论如何选择都躲不过。你们看吧。”窦乐将信推到了桌旁。
褚亮过来看过，一言不发的退到一旁。
李靖也来看过，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转身走到一旁。
王裕很好奇：“可否一观？”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