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看李世民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此举,只会让众将认为,殿下会将他们分化击破。臣以为,待天下大定,国舅必会交还兵权,国舅是天下至忠至孝之人。”
李世民还是没写:“容孤,再想想。”
房玄龄还想再劝,杜如晦拉住了他,只说道:“殿下,此事不宜久,今日朝堂之上,圣人就是在等一个态度,莫让东宫抢了先。”
“孤,累了。”李世民不想再说。
房玄龄与杜如晦只好告退。
次日。
窦乐起的挺早,命人套好马车,准备出门,往南山别院去。
结果,有人比他还早。
韦津。
韦玎的六叔公。
韦玎的爷爷是韦总,是韦津的亲兄长。
韦津拦住了车队:“乐郎,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聊一聊,到我家去喝杯水酒怎么样?”
窦乐:“恩,有多重要?”
“几百斤金子那么重要。”
“那必须要去。”
韦津示意只让窦乐的马车走,然后来到韦玎面前:“尼子呀,听六爷爷的,让国舅府的亲兵、家丁、婢女别往国舅那里传消息,两天就好,只需要两天。为了咱韦家,也为了国舅。”
韦玎还是问:“会有什么事?”
韦津回答:“长安城,今天要死人。”
“谁?”
“死了,你就会知道,这会是惊动长安的大案,除非圣人亲自派人来找国舅,这没法拦,如果圣人没派人来,就瞒两天,两天足够。”
韦玎反问:“乐郎的属臣呢?”
“放心,杜依艺这边,杜家人会去拦,王绩有王家人,韦家的我去拦,窦家的几家已经去谈过了,还有其他各家,也会派人阻拦。”
韦玎这才点点头:“我听到了。”
韦玎回答,她听到了。
韦津也没多想,赶紧去安排自己家里接待窦乐的事宜。
韦玎一个人站那里,非常认真的思考着。
一个念头在此时冒了出来。
朝堂之上若有正式文书,写她的时候,会记录为:窦韦氏!
窦乐到了韦津的宅子,柳冲冲等人已经在这里。
还真是正经事,也是重要的事情。
柳冲冲负责士族志。
“国舅,这是初稿。先定规矩,皇家自然为超等,但宗室却不是超等,要低一阶。接下来是贵世族,至少出过闻名天下的文士八人,超品官两人、二品以上六人。”
窦乐问:“超品,亲王爵才是正一品,何来超品?”
柳冲冲解释道:“有的。”
“有?”
“令尊!”
窦乐没反应过来,柳冲冲解释道:“上谥、三公、武职大司马、大将军、上柱国、都督、爵位杞王……”柳冲冲说了好长好长一连串官职。
窦乐虽然没记全,却听懂了。
活人没有超品,死后有。
要这么算,窦家还有一个呢,窦抗,也是死后极荣。
按这么算,五姓家中祠堂里摆上,位置靠上的,好多。
柳冲冲继续讲:“贵世族、世族、寒门、庶族、良民、民、庶民、下民、贱、奴……”
窦乐认真的听着。
这分的真是极细。
寒门就是指破落了的世族。
庶族是出了五服的世族旁支,家中也没出过什么大人物的。
良民,就是晋阳那些,配发了田地,家里有仆婢,有奴隶,自备武器从军的府军家庭。民是有自耕田的民,若是有自己的铺面,或有匠坊的民。
庶民,是破产的,没有固定资产的自由民,却有一份稳定收入的,比如在店铺当掌柜,当匠人之类。
下民,可以理解为流民,以前是自由民,眼下什么也没有了。
柳冲冲接着说:“我与各世族讨论过,认可国舅你提出的理论,为天下苍生计,自然是要给每个人都有机会可以封侯拜相的机会,理论上,下民有机会封侯拜相,贱民和奴,不行。”
窦乐听着笑了:“别天下苍生计了,不给他们上升的通道,一辈子都是下民,日积月累,他们会变成匪,变成盗,小则祸害乡里,大则造反州府不安,再大到,柳公以为呢?”
柳冲冲笑了笑,没接话,继续说讲解他的理论。
“就说国舅府的亲兵,席君买吧,他是下民。若是国舅攻打突厥,他砍了拿了颉利可汗的人头,那必须保举他,至少也要封个开国伯吧,那么,他的后辈,子孙若也不断的有功勋,不出三代,他家就是世族了。”
窦乐没接话。
这比例有点低,却总比没有强。
必须要给普通人上升的渠道,没有上升的渠道,这天下会乱的。
哪怕百万人就出一个席君买,也是给千万人一个机会。
柳冲冲给窦乐讲解他对士族志制订的各阶层规则之时,长安城。
就在长安城。
当街杀人。
杀的,还是东宫洗马。
可杀人者,却是让长安城守卫的士兵都不敢靠近的。
因为,这个人是。
平阳公主李秀宁。
李秀宁提着魏征的人头,径直来到皇宫门前。
正好,职守的是常何。
常何正准备接,李秀宁的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常何,自己去甲,前来西域领兵一千,这监门卫一职,本公主不放心你。”
常何脸色变了几变,解下佩刀放在地上,然后是禁军的军甲。
施礼,离开。
有些话,不能说明了。
说明,就要死人。
常何也算是聪明人,他很清楚平阳公主今天敢杀东宫太子洗马,就敢再杀一个秦王府的人。
走,正好借平阳公主的命令,去边关。
至少可以保得全家性命。
常何刚跑开,刘政会就到了。
作为刑部尚书,有人在长安当街杀人,他怎么可能不管呢。
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位证人,此时就在万年县的衙门、刑部正堂、大理寺正堂,说的几乎一样,魏征对过世的太穆皇后有大不敬的言论。
大概的意思是:大唐没有皇后,就是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占据位置。
刘政会看到李秀宁,施礼之后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
没一会功夫,李建成匆匆而至,到了宫门前,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将头紧紧的伏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