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不是小人。”
    我起身将衣兜都翻开，又打开了包给秦所长看，没有录音设备。
    “我赚了点钱，你也帮了我不少，应该感谢的。收下吧，哪怕买点营养品也好。”
    “这是严重违纪。”
    秦所长另一只手拍打着病床。
    “我不是林方阳，也不会耍阴谋诡计，只是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我语气淡淡的。
    听出我话里诚恳的意味，秦所长侧了下身，瞥了眼枕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便没再推辞。
    他，是真的缺钱。
    又是一声叹息，秦所长语气低沉，检讨道：“周岩，我清楚你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没能上大学，我那个败类儿子，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也清楚，你不但是所长，也是一名父亲。”
    我也微微叹息，又问：“秦少虎的情况怎么样？”
    “跟你实话说吧，我找人伪造了检查结果，说他已经好了。前几天，他已经被收监了，我也受到了上级的警告处分。”
    秦少虎终于被抓了，迎接他的将是牢狱生活。
    但不知为何，我并没有很高兴，对此麻木了，而秦所长的做法却令我吃惊，不解地问道：“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治不起了，费用太惊人，房子都卖了。”
    秦所长摇了摇头，使得他鬓边的白发格外刺眼，眼中却又抱着一丝幻想。
    “抓起来，在里面免费就医，没准还能帮他再给治治。听天由命吧！”
    “袭击秦少虎的凶手，有线索吗？”
    “没有！”
    秦所长很无奈，“随着少虎进了大牢，更难追踪线索，这个案子拖久了，多半不了了之，让凶手逍遥法外。”
    于晴曼对我暗示过，这事是她做的。
    但我一直表示怀疑，因为她还怀疑是我干的，埋怨我为何不打死秦少虎。
    我不知道于晴曼到底怎么想的，到底也没将这条线索告诉秦所长。
    “周岩，这里有桔子！”
    感受到我的真诚，秦所长不见外的张罗，或许他心头压着太多郁闷，跟我一通大倒苦水。
    首先是于晴曼，真是个薄情寡义的女孩子。
    之前两家走动不少，不提双方家长对两个孩子未来的期待，那也跟亲属差不多。
    自从秦少虎受伤后，她只来看过一次，就再也没了动静。
    不止如此，于晴曼的父母，也对这个养女失望至极。
    假期回来，于晴曼只在家里坐了不到十分钟，饭也没吃，拿上钱推说有事就走了，平时也基本没电话。
    “拿钱？”我大感惊讶：“她找到了林方阳这个有钱的亲爹，怎么还要养父母的钱？”
    “老于他两口子就是惯孩子！”
    秦所长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已然忘记他自己有个儿子已经进去了，继续替于晴曼的养父母抱不平。
    “于晴曼每个月都不少要，老于两口子工资又不高，只能省吃俭用，连荤腥都很少沾。要钱的理由堂而皇之，将来要赡养父母！我看啊，她就是个白眼狼，老于他们趁早想明白。”
    “林方阳腰缠万贯，就由着女儿抠养父母的钱？”
    “这个人心机深不可测，做事非常冷血，你一定小心点，最好少跟他接触。”秦所长咬咬牙，没隐瞒道：“我借了他二十万，还带着利息，他就找我要内部资料，我不答应，立刻翻脸要钱。这不，我把房子卖了，连本带息地还了。”
    可以确认，林方阳和于晴曼就是父女。
    他们同样冷血，同样奸诈，做事都带有极强的目的性。
    但秦所长不一样，守住了最后的底线。
    我拍拍胸脯：“秦所长，以后缺钱找我，不会附加任何条件。”
    “非常感谢！”
    秦所长终于笑了，冲我竖了下大拇指，“周岩，你的心胸很大，将来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我轻轻摇头，“不瞒你，直到今天，我也无法原谅秦少虎。但罪不及亲人，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合格的所长，有正义感。”
    “合格个屁！”
    秦所长自嘲一笑，“我当初可是没少难为ktv，一门心思想把你抓起来。”
    “那是你坚持认为，是我袭击了秦少虎，却逍遥法外。”
    “是，钻牛角尖了。”
    ……
    跟秦所长聊了半个小时，我这才离开医院，返回公司。
    办公室门前，站着一名漂亮的女孩，红色短夹克，蓝色牛仔裤，黑色高跟鞋，正是于晴曼。
    她看见我走来，立刻笑容灿烂，伸开双臂就想过来跟我拥抱。
    铁卫破军不认识她，立刻黑着脸挡在中间。
    “你们是谁？快点闪开。”
    于晴曼恼羞嚷嚷。
    “他们是我的保镖。”
    我平静地解释一句，让铁卫破军闪开，招呼于晴曼进了办公室。
    “曼曼，怎么回来了？”
    我淡淡问了一句，还真是巧，刚跟秦所长聊起于晴曼，她竟然就出现了。
    “请了个假，是爸爸派车送我回来的。”
    于晴曼带着傲气，继而嘻笑道：“我这次专程回来，就是为了你，可不要不领情啊！”
    为了我？
    听到这三个字，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真想把她给撵出去。
    于晴曼的虚伪，总表现得那么自然。
    她脸皮也很厚，上次回来发生了那多么冲突，现在却表现得像是个没事人。
    “那就先谢谢了，请坐吧！”
    我笑着拱了拱手，也要学会逢场作戏，犯不着跟这种人生气较劲。
    于晴曼坐下来，从包里取出一份打印纸，微笑递了过来。
    “跟爸爸争取了很久，他终于答应了。”
    于晴曼从不忘向我要人情。
    我拿起来仔细看了看，不禁一阵愕然。
    这是一份委托书，来自天海集团，上面不但有集团的红色印章，还有林方阳龙飞凤舞的签名。
    看起来相当正规。
    内容是：天海集团委托周岩先生，筹划成立东安县晴阳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并担任该公司法人，出任董事长一职。
    为保证公司顺利成立，天海集团先期投资一千万，作为启动资金。
    “周岩，是不是非常惊喜？爸爸心里有你，也有我！”
    于晴曼眨了几下眼睛，干脆起身趴在办公桌上。
    天海集团成立房地产公司，跟我有个毛关系？
    我对林方阳和于晴曼这对父女，有着很强的戒备心，怎么会轻易被诱惑，掉进这个陷阱里。
    “为什么要成立房地产公司？”
    我装作感兴趣地打听，于晴曼却是嫌弃的眼神，觉得我明知故问，“当然是为了建造晴阳大厦，必须有开发商。”
    “为什么让我担任公司法人？”
    我这句话，立刻让于晴曼不高兴了，嘴巴撅得老高。
    “周岩，你是故意的吧，当然因为我们的恋爱关系，将来是一家人，我爸才选择你啊。”
    真扯淡！
    我觉得像是被于晴曼讹上了，非得当这个贱人的男朋友。
    我哼笑着将委托书放在一旁，“一千万，能盖起大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