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皇上是怎么处置敦亲王一脉的,弘历把全部心神都放在高曦月身上。
医士处理及时,又有太医仔细诊脉。但高曦月伤得重,至今还没醒过来。
“回四阿哥,这位姑娘能不能转危为安,就看今夜了,若是渡过高热便能平安,可若是渡不过,就只能祈求长生天庇佑了……”
太医摸着自己的胡须,言尽于此。
等太医离开,弘历才握着高曦月垂在床边的手默默流泪,都是为了救他,曦月才会受伤。
“主子,皇上对您真是冷淡,再怎么说您也是皇子,您的安危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后妃,”吴书来压低声音为弘历打抱不平。
“谁给你的胆子,敢编排起皇阿玛来了,”弘历带着哭腔怒斥。
“奴才只是为主子不平,外面都传遍了,敦亲王叛党被拿下,可皇上第一时间就派人去蓬莱岛把莞嫔接回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之前皇上为了保护她才做的一出失宠戏。”
“您受了惊吓不说,五阿哥还被叛军伤到了,可皇上都没派人前来关怀一二,反倒让苏公公的徒弟厦公公亲自去接莞嫔。”
“若是皇上早做安排,圆明园怎么可能会混进叛军,曦月格格也不会伤成这样。”
吴书来这话不止僭越,传出去只有一死,。可弘历现在心神激荡,还没从昨夜直面叛军的惊吓里回过神,又掺杂着对高曦月性命的担忧。
所以吴书来这番话不仅没惹怒弘历,反而挑起了弘历对皇上的怨恨,还让他萌生了对权势的向往。如果他得到高位,是不是就能护住曦月……
“四阿哥,曦月姑娘发热了,”奶嬷嬷的声音把弘历越跑越远的思绪拉回来,他赶紧用沾湿的帕子擦拭高曦月的手和额头。
主仆几人折腾了半夜,高曦月身上的热度才慢慢降下去。
“四阿哥,您熬了一宿,赶紧去歇歇吧,这里有奴婢照看着,”奶嬷嬷端着水进来。
“不必,我要在这里等曦月醒过来,”弘历红肿着双眼。
弘昼受伤,弘历受惊,今日夫子干脆告假了,所以他不用去听学,守着高曦月也不耽搁什么。
院子里的尸体早就被拖走,血迹也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看不出一丝昨夜的惊险,只有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高曦月能证明这不是一场梦。
“咳咳……”虚弱的咳嗽声响起,一直看着高曦月的弘历立马激动的坐在脚踏上,用含泪的眼睛看着她。
“曦月,你总算醒了,我还以为……还以为……”弘历几度哽咽,只能抓着高曦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元寿……你没事吧……”高曦月微微动了一下手指,又很快放弃了这个艰难的动作,语气虚弱的关心弘历。
“我没事,多亏了曦月……你不该救我的,我又不是什么很金贵的人……”弘历的眼泪哗哗流个不停。
“我们是朋友呀……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高曦月觉得自己要被弘历的眼泪淹没了,她怎么不知道弘历这么能哭。
“呜呜呜呜……”弘历把脸埋在她手上哭得喘不过气。
“曦月格格,主子守了您一夜呢,奴才和嬷嬷怎么劝都劝不走,”吴书来在一边殷勤补充,奶嬷嬷已经被打发去歇息了,毕竟伺候的人手不够,只能换着来。
“元寿,怎可为了我如此不顾及自身,你的身体最重要,快去歇一会儿吧,”高曦月嗔怪的劝说着弘历。
“我不累,我只要曦月好好的,”弘历拉着高曦月不肯放手,他心里还是不安,总担心高曦月会离开他。
“我们都要好好的,元寿听话,快去睡吧,”高曦月侧着脸看弘历,她现在背后有伤,只能趴着。
“我等你睡着就去歇息,”弘历勉强退一步。
“好,记得让吴书来去给你取些吃食,你用过之后再睡……”
“放心吧曦月,我知道分寸……”
高曦月很快又昏睡过去,毕竟她伤得不轻,还失了很多血,现在也没有精神安抚弘历。
太医来看过以后也松一口气,好歹是保住性命了。
弘历看得出太医有话要说,最后看了一眼高曦月虚弱的脸,给她捻了捻被子,然后示意太医跟着出去,别吵到高曦月休息。
“回四阿哥,这位姑娘性命无忧,只是背上的伤太深,许是要留疤了,且姑娘本就带有寒症,原先精养着也无碍,此次受伤却是伤及根本,往后是半分劳累都不能受,否则……”
太医絮絮叨叨的话让弘历直感天旋地转,为了救他,曦月竟然伤到这个地步。她这么臭美,醒来得知自己留疤肯定会很伤心,而且还伤到了根本,都怪他,还有皇阿玛……
“太医院可有什么祛疤的良药,曦月是姑娘家,留疤就不美了,”弘历勉强打起精神。
“这,有倒是有,只是那药是皇上特意命太医院为莞嫔娘娘研制的,就为了祛除莞嫔娘娘被猫抓挠的伤疤,如今还剩一些,只是没有皇上的旨意……”
太医面露为难,他不是太医院院首,这样彰显圣恩的药膏不是他能随意取用的,除非得到皇上的恩准。
弘历缓缓握紧手心,他再一次感到权势的美妙,有了权势,他和曦月就不会这么轻易被叛军伤到,有了权势,一个祛疤药膏就不会这么难以得到……
“我去求皇阿玛,曦月是为了救我才会变成这样的,”弘历下定决心,让吴书来传消息回紫禁城,得到皇上的允许他才能离开圆明园前去求见。
可惜皇上并没有同意见弘历,他正忙着和莞嫔小别胜新婚,早就把心里那点不满抛之脑后了,更别提不受他看重的皇子。
如今在皇上心里,什么都比不上有亡妻面容的莞嫔。
弘历见不到皇上,只能让太医取出其它祛疤药膏,期盼能对高曦月背后的疤痕有些作用。
与此同时,弘历对皇上的期待尽数消去,不再像以前一样把皇上当成自己敬爱的皇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