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想要的花灯后,一家人继续在灯会上逛起来。
这时赵叶看到街边的元宵摊子,不知怎么就有些馋了。
拉了拉历绍的衣袖,“相公,你看这个卖元宵的小摊儿人好多啊!估计味道肯定很不错!”
历绍还没说什么,两个孩子就非常捧场的说着。
“哇!元宵,我也想吃,我想吃黑芝麻馅的。”
“我想吃豆沙的!豆沙的最好吃!”
“爹爹,我想吃元宵!”
“吃完饭的时候就吃了几个,根本不够!”
说着,三个人一起用大眼睛瞅着他,瞅的历绍感觉心肝都跟着颤了,太萌了。
本来想着说带他们去旁边的糖水铺吃的话也说不出了,点点头说了一句,“行,想吃多少都行。”
“好诶!爹最好了!”
“最好了!”
别说这小摊儿还真不是一般的红火,算上老板三个人忙得不可开交,五六张桌子都坐满了人,旁边还有不少等位的和直接站着吃的。
所幸历绍还有“钞”能力这招儿,直接向马上要排到位置的顾客买了位置,一家落座后点完单,就剩等着了。
摊子不大,元宵的口味倒不少,什么白糖,芝麻,枣泥,豆沙,果仁...丰富着了,他们自然是每个口味都点了一份。
老板做买卖也很实诚,说自家元宵一份可不少,他们点这么多吃不完的,要是想什么味儿的都尝尝,他可以给他们拼着口味煮。
历绍笑着拒绝了老板的好意,让他只管按他们点的给上,他家哪儿有吃不完的东西。
等到元宵煮好端上桌,只见粗瓷碗中的元宵个个圆润洁白,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咬上一口,软糯的皮裹着香甜的馅儿,满嘴留香。
赵叶吃完一个忍不住说:“相公,没想到这么一个小摊上的元宵这么好吃,我没选错吧!”
“嗯嗯,太好吃了,爹爹说的对,爹爹最棒了!”
“爹爹选的都是最对的!”
又抢到他前头讨好叶哥儿,历绍忍不住伸手轻轻敲了敲两个小家伙的脑门儿,“你们爹爹是跟我说话呢,你们两个小马屁精!”
“嘿嘿!”
“嘿嘿嘿!我们哪儿有!”
一家人正开心的吃元宵,扯闲篇儿的时候,突然旁边走过来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是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小孩,两人一看就都是饿了好久的样子,佝偻着身子,嘴里有气无力的说着:“各位老爷夫人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父子吧!”
“小的父子二人是逃难而来,已经好几天没有一口吃的,就要挺不住了,求贵人赏口吃的吧!我们父子给各位跪下磕头!救救我们吧!”
说着便拉着孩子,父子二人就要跪下磕头,老板赶忙过去把两人拉起来往旁边推,“快走,快走!这儿没你的吃的,别骚扰我的客人,快走!”
大正月里来他这儿要饭,老板可忌讳这个了,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他都想动手。
“老板您行行好!我们父子真的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但凡有一点儿办法也不会来乞讨。”
“我不吃行,但是孩子受不了,有什么剩饭剩菜的您施舍点儿,我给您磕头了,石头,快给老板磕头!”
小小的瘦弱的孩子很是听他爹的话,跪下就跟着磕头。
可能赵叶天生就是个心软的人,他看不得这些,大人还好,最是可怜那个小孩子,看起来跟小涵还有瑾哥儿差不多高,但是却瘦得只有一把骨头。
两个孩子可能没有遗传到赵叶的心软,只是好奇的看了两眼就转头不再理会,历绍看不得赵叶难受的样子,便吩咐一旁的侍从到旁边的小摊儿上给那父子买两碗馄饨和一些包子馒头之类的。
听见他的安排,赵叶瞪着一双大眼睛笑盈盈的看着历绍,历绍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这下安心了吧,快吃吧。”
赵叶用力的点点头,嘴里的元宵感觉更香甜了。
而被老板赶到角落里的父子俩看着眼前的食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这位老爷…您…”
“别叫我老爷,那边坐着的才是我们老爷,还有我们夫郎和两位小少爷,这些是老爷和夫郎看你们可怜,吩咐我买来给你们吃的。”
赵祥听后简直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也没有往历绍他们跟前儿凑,而是带着儿子冲着他们的方向一边磕头一边喊着:谢谢老爷,夫郎,真是活菩萨啊…
历绍和赵叶听见后笑着对他俩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随后父子俩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可能是真的好久没吃过饭了,两人吃的太急几乎要噎死过去,幸亏历绍还让人买了馄饨,能往下顺顺。
不过就算是这么饿的时候,男人也是忍着饥饿先喂孩子吃了好些之后自己才开始吃,历绍觉得这个举手之劳也不算帮错了。
等历绍一家吃完准备离开的时候,等在一边的赵祥拉着石头就给几人跪下,“多谢老爷夫郎的大恩!我们父子给您二位磕头,好人一定有好报,祝您一家安康,长命百岁!”
“好了,别磕了,起来吧,不过刚刚你说你们是逃难来的?”
历绍有几分好奇,最近也没听说景国哪里有灾害啊。
提起这个,赵祥脸上满是悲痛之色,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回老爷话,我们父子是从兰沧省渭中县,合阳镇边儿上的一个小村子逃难来的。”
“以前虽然日子过得也不算好,但是勉强能糊口,近两年上面不停的加征各种田税,户税,什么保护税之类的,又有流匪作乱。”
“我们村…我们村就是被流匪…那帮畜生进村那天,我刚好带着石头去镇上看病才逃过一劫…”
说着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一大家子除了他们父子俩就那么全都没了。
“兰沧省渭中县,很靠近与楚国的边境了,保护税又是个什么税?既然交了所谓的保护税,流匪作恶官府没管吗?”
“哎!老爷您有所不知,诸如保护税之类的税项多得是,老百姓问不得,只有老实交的份儿,至于流匪作乱,官府也是一直说在追查,没有逮到过人。”
“遭灾的也不止我们一个村子,小人见旁边村子死了人之后,官府没给什么救济,还把土地全都收走了,说是衙门里也不富裕,捉拿流匪也得给那帮官差发粮饷…”
“小人觉得留在那儿也没个活路,不如出来找找生路,才带着孩子一路逃到了这儿,您是好人,小人偷着跟您说一句,边境那儿不安稳啊。”
赵祥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四下看看,这种话不能随便说,更不能叫人听见。
他们父子逃难的路上也看到了不少偷偷外逃的人,他虽只是个种地的,但是能果断做出背井离乡逃难的决定,也算是个敏锐的人。
他这么一说历绍心里更是有了谱,看来边境要有大事发生,所谓的流匪也不一定是真的流匪。
历绍对他的话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掏出一两银子塞给他,“这点儿银子你拿着,找个客栈或是租个小房子,够你们父子吃住几个月了,现在天冷也没有什么活计招人,等天暖和了,你在这儿找个差事也好,再往别的地方走也罢,最起码别苦了孩子。”
看着手里的银子,赵祥的手都颤抖了,想要感谢的话有千言万语,但是最后还是拉着孩子扑通一下跪倒,用力磕着头,“恩人大恩大德,我们父子无以为报,谢谢您!谢谢您!”
“好了,不至于一直行这么大的礼。”
历绍让人将他们父子扶起后,便带着一家子回家了,该逛的也都逛遍了。
晚上回到家洗漱完,赵叶趴在历绍胸前,还在说:“相公,那对父子他们真的好可怜啊!还有他们那儿的官乱收各种税,欺压百姓,皇上都不知道,不管的吗?”
也许是跟历绍过日子过久了,受他影响,赵叶对于官员还有皇权这些也不像过去那样仰望,平时也敢说上几句。
历绍摸了摸他的头,“山高皇帝远,边境地带更是如此,如果当地官员势力相互勾结,皇上不知道也是正常,不过这么下去可能就要出乱子了…”
赵叶不是完全听得懂,“相公,什么乱子?”
“没什么,好了,快睡吧!你不是从刚才一到家就闹着累了,困了嘛。”
被历绍这么一说,赵叶感觉睡意又上来了,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嗯嗯,相公你也睡吧。”
又在历绍怀里调整了一下睡姿,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历绍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也跟着睡下,至于景国乱不乱那是皇上操心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