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北省安阳县县衙。
虽然天气渐凉,但是县衙后堂还是很暖和的,不过此时县太爷岳章却是一脑门儿的汗,满面愁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浑身难受。
一旁的师爷张衡劝道:“大人,您别多想,忠勇侯是什么人啊?!那可是战场杀敌,剿灭敌国的大英雄!豪杰!”
“现在更是当朝三品大员,咱们整个安阳县的侯爷,这样的人,绝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当年的那点儿小事肯定没放在心上。”
岳章可不这么想,“真的?会吗?可是前两年侯爷回乡之时,本官带你们去迎,他可没给一点儿好脸。”
“后来多次登门拜访或是递上拜帖,请柬,侯爷也一概不理,这不是心中对本官有意见,记恨着本官,那还能是什么?”
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理,岳章悲从中来,面色哀戚的说:“现在可好了,人家将军变侯爷,整个安阳县都是他的封地。”
“别说是找个茬儿,将本官一撸到底,就是直接了结了本官的性命,也跟碾死个蚂蚁一般简单啊!”
张衡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暗骂真是老天不公!这种每日只盘算着怎么贪污银两,谄媚上级又胆小如鼠的人也能做县令。
而自己满腹经纶才干,却只能给这种人做个小小的师爷,真是可悲,可叹!
不过面上还是一副极为关心岳章的样子,安抚劝说着:“大人,当年您和侯爷的所谓冲突之事,小人也算略知一二,按小人拙见,其实那根本不能算与您有关。”
“当初与侯爷作对,暗害侯爷的罪人钱贵完全是他自己主动作恶,与您并无干系,您完全不知情,侯爷睿智非凡,定能明察秋毫,不会迁怒于您。”
“哎!希望能如你所说,侯爷千万不要迁怒于本官。”张衡跟了他这么多年,也确实了解他,几句话就让岳章平复了很多。
但是提起钱贵,又让岳章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那个该死的钱贵,不长眼的死东西,偏偏要去招惹侯爷,这也就是他死了,他要是没死,本官非得割下他的头拿去给侯爷赔罪。”
话说得狠,脸上的神色也是极为狠戾,与刚刚还吓得不行,担心这,担心那的岳章判若两人。
其实他的各种担忧完全是脑补得太过,以己度人,他自己心胸狭窄,小肚鸡肠,就认为历绍肯定还记着他的仇,如今也算是掌握了他的“生杀大权”,还不得报复他一番。
其实那件事历绍早就扔到脖子后面去了,虽说也不至于忘记,但是还真没打算对他实行什么报复,不然当年直接一刀把他杀了就好,何必等到现在。
见岳章还想继续叨叨,张衡赶紧岔开话题,“大人,虽然侯爷何时来封地视察的谕令未下,但一干事项,咱们也该提前准备起来了吧?”
“嗯,你说得是,必须得提前准备着,这样,你马上派人去召集县内各级官员来县衙后堂,共同商议如何迎接侯爷。”
“是,大人,小人即刻去办。”
张衡赶忙去办岳章交代给他的事儿,而岳章则是一人坐在椅子上,继续琢磨着,等历绍来了怎么讨好他。
……
安阳县青石镇赵家村。
赵家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家里住着宽敞舒适的青砖房,吃着精米精面,鸡鸭鱼肉。
赵田的大儿子虎子没长读书那根弦,便跟着赵田一起给酒坊采购原料,头几年还没到说亲的年岁,就有不少媒婆上门给他说亲,不愁娶媳妇。
二儿子赵晨在读书上有些天分,便被送去私塾念书,盼着家里能出个真正的读书人。
赵修文则是继续吃他的软饭,每日伺候好媳妇马巧云便有大把的零花钱,偶尔装装样子,“辅导”一下儿子读书换取马巧云的夸赞,日子过得也是极为舒坦。
赵家的大女儿赵柳因着历绍这个做大官的弟夫和赵叶这个做官夫郎的弟弟,在婆家更是说一不二。
老话说得好,富长良心,赵家的日子好过,赵父赵母的心好似也软了很多,时不时就会贴补一下这个大女儿,赵柳在婆家便更为硬气。
以前家里没钱时,赵母就喜欢跟村里那些大妈大娘们凑到一起嚼舌根,说闲话。
现在赵家也算是发达了,她每日空闲时间也多,便更喜欢跟她们凑在一起,毕竟不管说起什么来,都没人比得过她。
这日,赵母一如往常般,跟那几个聊得来的一块儿在冯三家,边做针线活边闲聊。
突然院子里传来了赵晨的声音,“刘婶,我奶奶在这儿吗?”
“哎哟,小晨来啦,又长高了,你奶奶在呢,就在屋里了,跟婶儿进屋去。”
“不用了,刘婶儿,我就不进去了,您帮忙叫下我奶奶,就说家里有事儿。”
还不等刘婶儿继续说什么,在屋里听见动静儿的赵母已经出来了,“咋了?这么急着叫我回家。”
“奶奶,马家舅舅来了,还有三叔三婶,带着一大堆东西,爷爷叫我赶紧喊你回家。”
“巧云他哥也来了?还带了好多东西?”一听是马豪上门,还带了不少东西,赵母寻思着那她确实得赶紧回去。
便回头冲着跟出来的几人说:“亲家哥哥上门,我得赶紧回去了,不能叫人家客人在家没人陪啊。”
“说的对,赶紧回去吧,别让人家一直等着。”
“回来有空咱们再接着聊啊。”
“成,那我走了。”
“慢走啊。”
….
赵母走后,几人回到屋里,继续边做针线活边闲聊,又忍不住感叹着。
“你们说这人的命真是邪门,前几十年她赵家的日子是多不好过,自打叶哥儿嫁了个有本事的男人,赵家也跟着翻了身。”
“谁说不是呢,还有那赵老三命是真好,以前天天掏他家的银子读书,读了多少年也什么都没读出来,但是人家有个好姻缘,前半辈子爹娘养着,后半辈子媳妇养着。”
“就她刚说的那个亲家哥哥马大老板,镇上好多铺子都是人家的,买卖做得大着呢,上门带的东西肯定也都不便宜。”
“不过要说命好,别说咱们村,就是咱们镇上县里全算上,还得数人家叶哥儿,那真真是鸡窝里飞出来了金凤凰,人家现在可是在京城里当官夫郎享福,人家那相公是大官,大英雄。”
“对,对,可不就是命吗!想当初他被琪哥儿抢了未婚夫,都寻思叶哥儿这辈子是完了,谁成想人家的大福在后头呢!”
“反倒是琪哥儿是个早死鬼,他那个相公,叫王什么安的,听说前几年疯了之后,不小心掉进河里也死了,真是…”
“好了,快别说了,俩死人,提他们干嘛?真是晦气!”
“我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嘛,不说了,不说了,说点儿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