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整栋大楼都放假了，慕瑾初的办公室内依旧亮着一盏灯。
    管桐给了他欧阳茉茉的邮箱，他想给她发个邮件。
    那句新年快乐，被他反反复复地写上，又删掉。
    最后，沉沉地叹息一声，关上了电脑。
    打火机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显得格外清晰，慕瑾初点燃一支烟，闷闷地抽起来。
    真的，好想她啊！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慕瑾初抬头，就看到管桐和陆奕泽，还有季宥礼一起走了进来。
    “阿初，大过年的，为什么不回家？”
    “叔叔阿姨很担心你，他们在家等你回家吃年夜饭。”
    “收拾一下，回家吧！”
    慕瑾初听到管桐的声音，他顺势掐灭了烟头，站起身，一声不吭地拿过身旁的大衣，放在手臂处。
    季宥礼皱了眉，他有一段时间没见慕瑾初，这次要不是管桐给他打电话，他都不知道慕瑾初憔悴成这样。
    管桐看着他这么冷漠的态度，心里难受极了，她上前一步，哀求道：“阿初，你能不能别这样？我看着难受，你发泄出来好不好？闷在心里会生病的。”
    管桐记得，他和白薇薇分手，整日借酒消愁，颓废的样子看着也像个活人。
    可是现在，他一双眼睛无精打采，脸上的精气神没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冷漠劲。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慕瑾初吗？
    慕瑾初嘴角勉强扯了笑，“我怎么了？我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你好什么呀！”季宥礼看着他强撑的样子，恼怒地斥责他，“你多久没照镜子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个人？”
    “还有，管桐说，自从她走了之后，你就把办公室当家。慕瑾初，你要是真放不下她，就去找她，重新把她追回来。”
    “怎么追？”慕瑾初看向季宥礼，眼眸里的光都暗淡下去，“她都不爱我，你告诉我，该怎么挽回她？难道死皮赖脸地求着欧阳家的大小姐跟我重新开始？”
    季宥礼噎住，管桐张了张嘴，陆奕泽偏头过，眼底有痛色滑过。
    “你们知道吗？我不敢回家，我一回家，耳边就会出现幻听，感觉她一直在喊我。我在家里到处找啊找，就是找不到她的人影。”
    “吃饭时想着她，睡觉时更想她。我只能拼命工作让自己忙起来，可是，停下来之后，满脑子又都是她。”
    慕瑾初微微抬头，眼眸氤氲着水雾，他望向不远处的秋千椅，哽咽着继续道：“以前，白薇薇离开我，我只是因为输了你们的赌局有点难受。后来，遇到她，爱上她，把一整颗真心都给了她，可是她不稀罕。她走了，我感觉我的心也空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捂着自己的心口，勾唇惨然一笑，眸底的光彩彻底没了。
    “回去之后，奶奶又会念叨着孙媳妇儿为什么没来？我哪都不想去，谁都不想见，失去她，我的生活仿佛也失去了颜色，挺没劲的。”
    三个人因为听到他说出口的话，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中。
    半晌，陆奕泽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慕瑾初的肩膀，内疚地说道：“阿初，对不起！其实，是我逼她离开你的。”
    慕瑾初瞳孔微缩，管桐和季宥礼齐齐扭头看向他。
    陆奕泽苦笑了一下，继续道：“得知她真实的身份，我单独找过她，我质问她为什么要假冒保姆的身份接近你们？她没有告诉我，而是用管桐的事威胁我。”
    “我气急败坏，告诉了她父亲做的恶事，也告诉了她，是她父亲开枪打死了我爸爸。还告诉她，当年跟随她父亲的人，或多或少都遭到报应，她也不例外，会跟她那个夭折的哥哥一样遭到报应。”
    “陆奕泽！”管桐恼羞成怒地冲他吼道：“你怎么能对她说这种话？”
    慕瑾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是，我也觉得自己好卑鄙。她在吴鹏的事情上，做的滴水不漏，心狠手辣。我好怕她会伤害你们，就用我爸爸的死威胁她，可她还是不愿意离开你。”
    “后来，她的狗死了，我又找到她，用慕奶奶威胁她。她似乎也怕了，她怕你跟她在一起，真的会遭到报应，她怕奶奶会伤心会难过。”
    啪——
    管桐一巴掌打在了陆奕泽脸上，她气红了眼睛：“陆奕泽，你知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欧阳家的亲生女儿。”
    “你怎么知道？”慕瑾初疑惑。
    “我昏迷时，她去跟我告别，跟我说了好多话。”管桐想到欧阳茉茉小时候的经历，心疼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她三岁时被欧阳家领养，一直被欧阳夫妇控制着，从小到大过的都不开心，甚至......”
    “甚至什么？”
    “欧阳先生甚至想在茉茉二十二岁的时候要了她！”
    .........
    汽车飞驰在人烟稀少的道路上，烟花璀璨，慕瑾初无暇欣赏。
    他想用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他心爱的女孩面前。
    吃过年夜饭，欧阳茉茉给大家都发了红包，云轻拿着十亿的支票，开心到跳起来。
    她笑，朵朵和齐轩也跟着傻笑。
    最后，他们玩累了，都乖乖去房间休息，欧阳茉茉将云海叫到了书房。
    “大小姐，真的决定了吗？”云海拿着她递过来的文件，问道。
    欧阳茉茉点了点头，“嗯，决定了，您按照我的要求，去处理吧！”
    云海走出去，关上了门。
    别墅外，寒风凛冽，路边昏黄的光晕在冷空气中微微颤抖，将周围镀上了一层柔和而孤寂的色彩。
    慕瑾初穿着一件羊绒大衣，站在一棵大树旁边，任由寒风穿过衣服。他似乎感觉不到冷，目光定格在一间间窗户上，寻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眼中既有期待，又藏着不易察觉的忧伤。四周偶尔传来鞭炮的零星响声，预示着新年的到来，他心里的期盼，似乎比这夜色更加深沉。
    欧阳茉茉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对着虚空举了下杯子，眼中似有泪光：“慕瑾初，新年快乐！”
    浅浅喝了一口，冷风袭来，让她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她慢慢朝窗户边走过去，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楼下，树影婆娑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猛地一怔，手中的酒杯晃荡，酒液洒落在窗台上，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四目相对间，周围仿佛都安静下来。
    慕瑾初仰着头，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一遍一遍地呢喃着：“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