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忽然想到了天地囚笼的说法。
江心琪曾说没有无人区,所谓的无人区,只是一种说法,是心中的火种,是心底深处的希望。
或者说,只是人的一种念想。
因为坚信,所以存在。
他想到了那些在沙漠中跋涉的前行者,那个疑似武祖的人,他的爷爷江朝圣,还有历代典狱长,还有诸多追随者。
他们坚信沙漠之外是新的世界。
可是江心琪说没有新世界,只是心底美好的念想。
江心琪去了幽冥道,她是不是在幽冥道发现了什么,又或者,江心琪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可是,这个世界真的有真相吗?
沙漠的旅客,是否也如同现在的他一般,跟随着这些骷髅大军,坚信一定会有彼岸,所以在前行,一直往前走。
而实际上,自己是否只是陷入了时间循环,在做一件无意义的事情。
“不用怀疑,我们来时用了一万年,现在才多久,一定能够走到彼岸。”骷髅王似乎意识到了江天心态的不对,开始劝慰。
可是,江天觉得他这是在给自己洗脑。
他觉得这骷髅王,在剥夺自己自由思考的权利。
“有的,只要坚定自己心中的信念,就能够到达自己心中的彼岸,而现在,你也没有其他办法,不是么?”骷髅王这样说。
江天似乎觉得有道理。
于是,他开始调整心态,早晚时间点吸取时间长河上的白色雾气修炼,白天练拳,夜晚便规规矩矩的跟那些骷髅行走。
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同化了,四周都是行尸走肉的骷髅,他似乎也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一员。
他想在这种唯一的同化之中,把自己区分出来。
所以他坚持吸取白色雾气凝练登堂枝,所以他在白天练拳。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江天发现,登堂枝竟然凝实了一条,那条登堂枝变得晶莹剔透,似乎深深的扎根在他的躯体之中,融入血肉与灵魂。
这令江天欣喜不已。
这是他在这漫长而又孤独的旅程中,唯一的慰藉。
“所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哪怕那种白色雾气再少,但只要我日复一日的坚持,总会收获成效,同理,只要我坚信有彼岸,我就一定能够走到彼岸,是么?在尝尽一切孤独和寂寞之后,我终究会到达那个自己向往的彼岸,到达那个新的世界。加油!”
江天再给自己打气,而实际上,他觉得如果自己心但凡有一丝的懈怠,那么就会无趣真的变成骷髅。
理想很丰满。
可是单调的日子终究令他无奈且抓狂。
没有尽头,时间在消磨着他的意志。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他终于凝练了第二条登堂枝,这令他再次欣喜若狂。
这是他唯一的慰藉,也是证明他活着的唯一的证据。
他想打乱自己的作息,不想按部就班。
于是他决定在晚上练拳。
他在晚上脱离骷髅队伍,在黑暗中摸索。
虽然看不清,可是他知道,这是一条一米多宽的道路,并且,这是一条直线,他只要让自己一直走直线,就会永远处于平行的水平上。
只是,他忽略了一个小孩子都知道的原理,就是人在五感全部封闭的状态下,下意识的行走,人是走斜线的。
终于,江天感觉到自己一脚踏空,整个人差点摔倒在时间长河之中,幸好骷髅王及时出手把他拉了上来。
这令他心有余悸,也就再也不敢在夜晚单独行走。
只是,他却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骷髅王竟然能够在他差点掉下时间长河的时候,出手拉了他一把,是不是意味着,其实骷髅王一直都是清醒的,可是他为什么不回答江天的话,还表现出一副呆板懵懂的状态?
这是什么情况?
江天有些费解,可是任他如何的试探,骷髅王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这令江天也微微狐疑,情况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似乎,自己还处在‘考验’中。
只是,谁在考验?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江天又开始思维发散,可是没有得到答案。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主观或者客观的因素停止,它还在继续转动,这种想法只是持续了一个春秋,江天就彻底的不淡定了。
因为,他发现,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依旧是仿佛没有尽头的赶路,在时间的消磨中,江天慢慢的发现,自己又开始变得同化起来,似乎养成了一种新的生物钟,一到时间就修炼,然后练拳,十年如一日。
“难道真的无法改变什么吗?”
江天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也开始变得死寂了。
只是,又过了数个春秋。
某一日,当大雪再次覆盖在这一处之后,江天发现,自己的登堂又开始凝实了,这令他才感觉到自己与其他骷髅的不一样。
登堂枝的凝实,令他觉得,时间才是流逝的。
可是,那又怎样?
又能改变什么?
还是日复一日的重复,被困在这时间长河之中,无法改变。
“我到底要被困到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这个时间流域?”
江天快要抓狂了,陷入了死循环。
春去秋来,大雪融化了,万物复苏,然后又是漫长的夏季,萧瑟的秋风。
只是,却终究只是万古的沉寂,四季的更替,似乎只是这枯燥的岁月中的调剂品罢了,无法改变这一切。
在经历了最终的焦躁,不安,甚至惶恐。
江天的心,也渐渐地沉静了下来。
既然现状无法改变,就随波逐流吧!
他开始按部就班,按时修炼,按时练拳。
现在,他发现自己的拳法似乎更为精进,而修为也在增长,似乎很慢,但是依旧在增长,这是个好兆头。
终于,在某一个冬天,在把自己的登堂枝全部凝练之后,江天意外的发现,自己似乎能吸收更多的时间长河上的白色雾气。
只是,他奇怪的发现,那些一直在匀速行驶的骷髅,竟然在开始加速,这令江天陷入了深思。
“难道,时间流速其实可以增加?也许并不需要那么冗长的岁月,就能够到达彼岸。”江天有些兴奋。
他似乎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只是,骷髅王又开始活了,在泼凉水,他说: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修行是一个漫长积累的过程,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一蹴而就的修行?如果有,那不过是表象,而表象,往往会迷惑人的双眼。”
“正如地球上的灵气全面爆发,难道这就真的在造就一个璀璨的修士时代?根基不牢的东西,就如同精致好看的玻璃,一碰就会碎。”
这让江天惊醒,如同醍醐灌顶。
他似乎,捕捉到了某种修行的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