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会。
头一天雨化田已经和皇帝汇报了所有情况,今天要演一场大戏。
文武百官到齐之后,皇帝翩翩而至,不过脸色却阴沉如水。
众人参拜后,皇帝就开始问责了。
“张阁老灭门之事已经过了一天了,诸位朝廷栋梁可有什么进展?”
目光扫过众人,从阁老一直到六部尚书,再到九寺五监。
众人纷纷噤口不言,尤其是三法司和东厂、锦衣卫。
几个负责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认真观察着自己的靴子。
没人敢抬头和皇帝对视。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大夫,你们三人是三法司的负责人。”
“说说看,查出了什么?”
皇帝目光落在三位朝廷巨头身上,三人连忙出列,跪倒在地。
“微臣无能,有负陛下所托,但时间实在太短了。”
御史大夫左光斗乃是御史台第一喷子,东林党魁首之一。
地位仅次于大学士叶向高和死去的李三才,为人正直,刚正不阿。
可让他断案,那就是为难他了。
“陛下,我等已经勘探了现场,一定能尽快给个交代出来。”
刑部尚书袁可立,倒是精通断案。
可这么短的时间,同样没什么收获。
大理寺卿站在后面,也是唯唯诺诺,说些没营养的话。
“都是废物。”
皇帝训斥一声,随即便看向了锦衣卫指挥使青龙。
“微臣知罪,回去后一定加快进度,全力侦破此案。”青龙道。
皇帝没说话,最后看向东厂督主曹正淳。
“奴婢知罪。”
曹正淳是真的全力以赴在查案,可也是真的没有收获。
不过皇帝却没有像方才那样轻飘飘略过他。
而是意味深长道:“知罪就好啊,知罪就好啊。”
“既然你知罪,那何不从实道来?”
曹正淳神情茫然,望向皇帝,不解其意。
“嗯?”皇帝淡淡嗯了一句。
曹正淳连忙磕头,“微臣愚昧,不知陛下之意。”
“是吗?”皇帝淡淡道:“不知道?那我问你,最近京城有个杀手组织兴起,名字叫做黑石。”
“你可清楚?”
黑石就是曹正淳亲令曹锋组建的,他自然一清二楚。
朝中大臣,谁都会豢养一些鹰犬走狗,帮自己办脏活累活。
倒也不是很大的问题。
但这种事情只能做,不能说,摆到明面上来,那就是他不对了。
更何况,皇帝此时已经提起了,就是装聋作哑也没有用。
犹豫片刻,曹正淳如实道来,“奴婢知罪。”
“只因东厂人手不够,所以我才让人组建了黑石!”
“相当于是东厂的编外人员,可一切所为,都绝对合法。”
“请陛下放心,奴婢一定好生约束,绝不会让他们扰乱纲纪。”
“是吗?”皇帝的声音变得非常冰冷,“黑石组织的转轮王,是你什么人?”
听到转轮王的名头,曹正淳也知道皇帝掌握了不少。
此时更是不敢隐瞒。
“是奴才的义子,曹锋,他为人秉性忠良,极为正直。”
“请陛下放心,他一定对陛下忠心耿耿。”
曹正淳这会儿赌咒发誓,一众大臣却有些迷惑。
如今朝廷最重要的案子,不是侦破张海端灭门案吗?
怎么又牵扯到黑石组织?
就算皇帝想要党争,也犯不着这样的手段吧?
众人疑惑之际,雨化田缓缓走出来,浅笑安然,目光戏谑。
“曹公公是说,曹锋这个人对陛下忠心耿耿?你确定吗?”
雨化田问道。
“当然。”曹正淳冷哼一声,“我一手培养的义子,我还不清楚吗?”
“那就行,那曹锋说的话一定可信。”
雨化田回了一句,然后望向上方的皇帝,见皇帝点头,随即便拍拍手。
“带进来。”
不多时,左冷禅和马进良一左一右押着曹锋,从大殿外走了进来。
曹正淳回头一看,顿时脸色大变,目光阴寒地瞪着雨化田。
“雨化田,你在干什么?”
雨化田淡淡一笑,“恕我直言,三法司也好,锦衣卫也好!”
“包括没有得到陛下命令,也在擅自查案的护龙山庄。”
“全部都是垃圾,整整一天的时间,什么东西都没有查出来。”
此言一出,左光斗等人顿时目光阴沉下去,就连铁胆神侯也忍不住皱眉。
“年轻人,说话要讲道理,你说我们垃圾,那你查出来了吗?”
左光斗冷冷道。
本来就因为东林党的原因,他和雨化田极为不对付。
这会儿雨化田居然还对他发难,顿时左光斗就忍不住了。
雨化田笑道:“一天的时间,难道还不能查出来吗?”
“你们查不出来,那是能力问题,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
雨化田说到此处,已经走到朝堂众人前方,一人面对文武百官。
“你们管不了的事,我西厂来管,你们破不了的案,我西厂来破。”
“张海端灭门案,我昨日已经彻底查明。”
“这凶手就在朝堂,就在这金銮殿之上,就在诸位大人的身边。”
什么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却有一些心思机灵的人,连忙看向中间跪着的曹正淳。
好像一直在打瞌睡的严嵩,这会儿也睁开了眼睛。
浑浊的眼珠子望着曹正淳,心头却已经暗叹一声。
虽然他不知道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可知道曹正淳一定会倒霉了。
“雨爱卿,将案子的真相公之于众吧!”皇帝的声音淡淡响起。
“遵旨。”雨化田转过来,微微躬身,然后走到曹锋的身边。
“我给诸位大人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曹正淳曹公公的义子。”
“同样也是黑石组织的转轮王,曹公公,你认不认?”
曹正淳跪在地上,眼中闪过一抹晦暗,“我认,你又要如何?”
“你认就好,刚才曹公公说的曹锋秉性忠良,那他说的话也一定可信。”
雨化田拍拍曹锋,“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咱们的文武百官。”
“到底是谁杀了张海端满门?背后又是谁指使的?”
曹锋跪在地上,给皇帝磕了一个头,“陛下,奴才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这一切都是曹正淳指使的,因为张海端得到了罗摩遗体!”
“江湖传闻,罗摩遗体可以帮人断肢重生,曹正淳他不想当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