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夏跟着毛毛来到了杂乱的居住区。
    一路上她从毛毛口中了解到，这个中型城市到处都是制造各种机甲和器械等重工业城市，除了有钱有权的上层人士住的中心区，其他区域都是杂乱脏污。
    建筑物基本都是灰黑色，地面油腻腻的，不知道是机油还是什么。垃圾随处堆积，报废的各种机器也是随处可见。
    毛毛拉着俞夏穿过狭小脏乱的街道，到了他住的地方。
    一栋没有电梯的老式楼房。
    除了中心区，其他地方基本都是这样低矮密集的楼房。
    “毛毛，你回来啦！”
    俞夏和他刚到楼下，坐在门口的几个孩子就围了上来。
    她认出来是刚刚和他一块去河边的那几个孩子。
    孩子们看到毛毛身边漂亮的大姐姐，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中大部分有记忆起就住在这片灰扑扑的区域了，漂亮的人也不是没见到，但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也没见过她身上这样鲜艳的色彩，她那粉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在他们这样脏乱的居住区鲜艳的格格不入。
    本来要靠近毛毛的孩子们，脚步都顿住，不敢靠太近，都一脸惊艳好奇的看着俞夏。
    “哎，你钓到鱼啦！”一个比毛毛高一个头的男孩胆子大些，他跑到毛毛面前，用余光瞥了俞夏一眼，伸手去拿毛毛桶里的鱼。
    毛毛一脚就将他踢开，“别碰我的东西。”
    “你！”男孩捂住胸口有些气急的扑上来，俞夏抬手用精神力止住了他的动作。
    刚刚就是这个男孩将毛毛推出来，带着其他孩子跑掉了。
    “我们走。”毛毛拉住俞夏上楼。
    俞夏往后看了眼，那群孩子们正眼巴巴的盯着他们。
    俞夏收回目光，问毛毛道：“毛毛，刚刚他们抛下你，你会记恨他们吗？”
    毛毛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他们，但我不记恨他们，他们也只是害怕而已，谁欺负我我就找谁算账。”
    俞夏在心底叹了声，眼神温柔的看着他，“毛毛，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以后也可以这样吗？”毛毛默了默道。
    俞夏：“以后？”
    毛毛：“像刚刚在河边那样，你很厉害。”
    哪怕他觉得现在是在做梦，也怕女孩会很快离去，他不是想要女孩保护他，但他能感受到她想保护他，所以他希望用这个理由留下她。
    俞夏想了下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道：“只要我在就可以，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是遇见打不过的人就跑，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不要逞强。”
    这只是霍凛其中的一个记忆片段，她不可能陪着他长大，但现在她已经干扰了他的记忆，等同于在他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她了。
    这种干扰她不知道会不会如同蝴蝶效应般，影响他其他没有她的记忆，甚至影响他的人格。
    她有点担忧。
    “你要离开了吗？”毛毛有些不安的攥紧她的手。
    俞夏笑着摸摸他的脑袋，“现在不离开。”
    毛毛抬头看了看她，不再提离开的事，怕真的只是梦，他一说到相关的关键词她就会消失不见。
    *
    毛毛住的地方在顶楼九楼，他怕俞夏爬楼会累，上楼梯的时候走的很慢，甚至还想要背她。
    俞夏哭笑不得的拒绝了他，虽然毛毛六岁身高就已经到她胸口了，但她还不至于让一个六岁的孩子背她上楼。
    “到了。”
    毛毛在铁门上输入密码，铁门应声而开。
    “你自己装的密码？”俞夏看了看他门上复杂的密码锁问道。
    “嗯，这样会更安全。”毛毛等她进到房间，将门关上后，就放下桶风一样的跑去整理自己的房间。
    俞夏站在杂乱的客厅中打量着他居住的环境，客厅没有任何家具，墙面有些脏，贴着乱七八糟的海报，地面散落着各种各样的机器零件。
    不过地面很干净。
    这要归功于她一进来就在工作的扫地机器人，看造型，她猜应该是毛毛自己做的。
    她看毛毛手脚麻利的收拾着地面的零件，叫住他，“不用收拾，就按你平常生活的样子就好。”
    毛毛听罢动作一顿，丢下手里的零件，又噔噔噔的从墙角的楼梯爬到楼上去。
    俞夏抬头看去，发现上面有好几隔层，楼梯也是旋转式，将上面分了几层，
    屋子有点小，大概就四五十平方的面积，不过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也够住了。
    但很快俞夏就想错了。
    “咔......”
    铁门打开，俞夏转头看去，对上几双小心翼翼又好奇的眼睛。
    是刚刚在楼下遇见的几个孩子。
    孩子们相继进到屋内，明明是他们自己住的地方，这会一个个却无比局促，站在门口也不敢再多近一步。
    毛毛从楼上探头一看，又噔噔噔的快速跑下来。
    他将拿下来的毯子在客厅中间铺好，又放了一块垫子，拉着俞夏的手让她坐下，“我去把鱼煮了，你先吃这个。”
    毛毛将一个铁罐子打开放在俞夏面前，里面都是他自己攒起来的珍贵零食，一些糖果之类的。
    “你们不许吃。”毛毛警告完门口那几个孩子，就提着桶去里面的小厨房煮鱼了。
    等他一走，俞夏就对着门口那几个孩子招手，“来，到我这儿来。”
    她一叫，几个孩子立即跑到她身边来，但都在她身前一米外停住，扣着手指挠着脑袋局促的看着她。
    “你们是和毛毛住在一块的吗？”俞夏问他们道。
    孩子们连连点头。
    俞夏又问：“那平时是谁在照顾你们？”
    一个男孩道：“珍妮和威利。”
    俞夏：“他们是谁？你们的养父母吗？”
    男孩摇头：“他们是福利院院长。”
    俞夏反应过来：“这里是福利院？”
    男孩点头。
    俞夏看了看他们灰扑扑的脸颊，心想估计这里孩子太多了，也没能顾及到多少，有口饭给他们吃，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男孩问道：“姐姐，你是毛毛的什么人啊？”
    “我啊？”俞夏想了想，笑道：“我是他捡回来的向导，我也没地方去，以后就只能住在这儿了。”
    在厨房里面煮鱼的毛毛耳朵一动，她以后要跟自己住吗？
    她要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毛毛转头看向厨房和洗浴间中间贴着的一块镜子，镜子中的他身形高大，身上泛着黑色的虚影，像是随时会和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
    他的手放在镜子上，镜子中的人影和他做出相同的动作，“就让她，和我们永远在一起，别让她离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