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源袭击事件过去几天后,落霜旅店的房间内,几人蜷缩在看起来就像是小型房屋般的套间中,享受着壁炉传来的些许暖意。
李珍茵打着颤,眼神紧盯着壁炉的内部,那里边连一根燃烧着的木炭都没有,满满当当的全是不知那个败家子塞进去的暖玉,樊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疑惑地侧过头望了一眼。
“没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好冷...”
樊剑感觉如果对方的话使用漫画里的对话框来表现出来的话,估计连整个画面都在抖,他眼神转了转,盯着眼前的壁炉,不知在想些什么。
“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吧?阿茵上次被异人一拳打穿了胸,左半边肺都缺了一大块...”
徐子涵絮絮叨叨地开始诉说起对方当时的伤势,自己又是怎样的神勇啦,一副我当居首功的样子,这几天几个人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可问题是,怎么友善地打断徐子涵“施法”对几人来说仍是一件难以攻陷的障碍。
【如果你作出的回应十分平淡,她会拎起法杖抽你。】
【如果你完全不作回应,她会觉得你在故意忽视她,然后提起法杖砸你。】
【如果你的表现过于热烈,她会觉得你在哄小孩,然后拿法杖底端的枪刺来戳你。】
樊剑:【他妈的,规则怪谈吗?!】
岚:【怎么办?这次谁去试?】
樊剑:【岚...你这家伙...坐在那里的是影子吧?】
岚:【是啊,上次这小鬼给我引以为傲的胸上边戳了个洞,傻子才会把本体送过来。】
樊剑:【那就让精灵试下吧,他好像比较精于此道。】
樊剑和一旁坐着的岚使了个眼色,二人默契地点点头,不约而同地伸手拍了拍德文的肩膀。
“...”
精灵面无表情地啃着手中的黑面包,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岚:【这王八蛋!居然装作没意识到!】
樊剑:【居然抛弃兄弟!】
李珍茵:【你们是怎么做到不开口也能说话的?】
樊剑:【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徐子涵“闭口”。】
“虽然当时的情况十分危急,但我,身为中原帝国皇室成员的本小姐我!还是力克重难,轻而易举地将什么大面积出血之类的麻烦问题解决了,轻而易举知道嘛...”
樊剑:【妈的,阿茵...你是导致这破事发生的主要因素,你也给我滚过来想办法。】
李珍茵:【直接把她丢出去不行吗?】
樊剑:【不行,这家伙完全就是个“回旋镖”,你如果把她丢出去的话,没过多久她就会飞回来扎你头上的。】
岚:【诶!我有办法了!苦肉计怎么样?毕竟她就算再想继续这个话题,如果出现了伤员的话...】
樊剑猛地起身,朝着一旁的热水壶走去,路过岚的身边时,脚下一个趔趄,一肘敲在了对方的后脖颈处,岚“噗通”一声便顺其自然地晕倒在地。
“...演技派啊?”
德文小声嘀咕了一句,一旁的徐子涵却突然停下了自己的演讲,俏眼一瞪,不满的目光直勾勾地射向德文。
“喂!不要打断我说话!”
“嗡...”
“哥,不介意我来你这坐坐...怎么这么多人?算了,反正是你的房间,我没必要去指责些什么...”
壁炉旁的空间冷不丁地撕裂开,樊泽两手揣在自己的连体睡衣袖子里边弓着身子走了出来,毫不生分地一屁股坐在了房间中唯二的单人沙发上,整个身子像是无脊椎动物一般软趴趴地瘫在一团。
李珍茵:“这是我的房间。”
“虽然有些冒昧,但...我刚刚只是感慨一下而已,别在意。”
“嗯。”
樊剑听着那就像是ai间在互相对着对方做图灵测试一般的对话,顿时感觉头皮发麻,【这俩冷场高手怎么聚到一块了啊?】心里这么想着,他不动声色地踢了踢这会正趴在地上装晕的岚。
毫无反应,但这家伙完全就是一道影子而已,怎么可能会被刚刚自己那随手的一下给打晕过去?【没有掌控话题主导的办法的意思吧?】余光瞥向角落,这才发现了不知什么时候跟在樊泽身后的温特尔。
【是哦,这孩子怕生的来着...】
“喂,睡衣小鬼,你这是带了个矿工过来吗?”
徐子涵一脸嫌弃地指了指这会就像是侍从一般攥着樊泽衣角埋着头逃避视线的温特尔,走上前去,附身细细地观察着对方的长相。
【明明自己比别人还矮上一小撮...还非得俯下身子看别人的脸...】
【习惯了,她哪次不是这样?】
【樊剑?我现在从地上起来应该没事了吧...】
【你还是去死吧。】
“说谁是矿工啊?你这个粉毛白化病番薯精,这造型是在搞视觉系摇滚吗?”
“什么?!没品的东西...这身打扮可是私人订制,明白吗?看看这个皇室徽记,小小庶民还不快快跪拜请安?”
“帝国已经死了多久了,还在惦记着呢?你的价值只能靠皇室成员的身份来体现吗?这孩子还真是可悲到有些好笑了。”
...
就走神一会的工夫,徐子涵和温特尔俩人就如同樊剑预料之中的那般,顺理成章地打成了一片,物理上和心理上都是,毕竟他也清楚,自己这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你觉得我是白痴,我觉得你是白痴”这么回事。
“樊泽,这个【温特尔】是什么来头?”
樊剑将脸凑到了这会儿正兴致勃勃看着两人掐起来的樊泽耳边,好奇地问道。
“【寒流】的千金,制造部门的部长,你应该就想知道这么多了。”
“我操?那个军火狗大户的女儿?为什么我的身边全都是些公主王子千金太子爷之类的权贵阶级啊...”
“哥...你自己不也是吗?不然老爹为什么会被那家伙安插到你身边贴身保护...”
樊泽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仿佛处于另一方空间,全程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的李珍茵,与其说她是个“保镖”的定位,倒不如说这家伙更像是一个木人桩。
或者是什么诡异的雕塑?摆在那个地方就让人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你在试图把我激怒?傻逼东西,看老娘把你变成串烧!”
“来啊...需要温特尔来帮你这粉色章鱼头上边添把火吗?再装逼就让你飞起来。”
“哇哦...发展成【械斗】了,那个【暗精灵】小姑娘手里边拿的是什么玩意?”
岚不知什么时候推门走了进来,再一看,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她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砸吧了两下嘴。
“不知道她的□□和□□会不会也和肤色一个颜色。”
“?你在说什么鬼话”
“抱歉,职业病犯了,只是有一些好奇...那阿茵姐的晒痕是什么形状的?”
“我怎么知道她是穿什么衣服去美黑的...但是我大概能猜到你想问什么,那句话千万别说出口。”
“那她的□□...”
话还未说完,原本处于静止状态的“雕塑”就像是突然触发了防卫模式一般,一瞬间便闪身来到了岚的面前,两只手像是揉面团一般掐在了岚的脸颊上反复拉扯着。
“你想说什么?”
“阿巴巴巴...好痛好痛好痛...要被扯掉了!”
“不想被扯掉一些奇怪的东西的话,就给我闭上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可以立【契约】发誓。”
...
“看来,每天在这里生活也挺累的...”
“是啊...吵吵嚷嚷的,我可是为他们操碎了心。”
“我没说你,哥...我说的是李珍茵,你难道觉得自己很让人省心吗?”
“我明明...”
他嘟囔着想要反驳什么,注意力却被房间里冷不丁传来的少女哀嚎声给吸引了过去,抬头一看,徐子涵不知为什么捂着自己的脑袋蹲在墙角,嗯...旁边还有一个默不作声抱着脑袋倒在地上打转的温特尔。
“你居然帮着一个外人!疼死了...要留疤了...我不会就这么原谅你的!我...我...我闭嘴。”
徐子涵抬头看了一眼作势要扬起法杖抽自己的李珍茵,识趣地低下了头。
“哇哦...物理系法术【禁言术】。”
“我去,肌肉魔法...”
“别给人家添一些奇怪的设定...”
“不过...也该聊一下正事了吧?我不太愿意相信两位【部长】大人光临寒舍只是为了和我们这群乱党打闹。”
樊剑瞥了眼面无表情的樊泽,对方接收到传来的眼神讯号暗暗点了下头,两人悄然地推开套房主卧的门钻了进去。
“哥,我们这边如果继续像这样【抛头露面】,总部那边会起疑心,他们现在也只是认为我这一脉打算吞并【经理】在寒钢下城区打下来的资本。”
“我觉得他们可能早就已经猜到了你有异心,但只是拿不准...是如同经理一般的【自立】;还是【叛出】。”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接下来...我打算就按照总部对我的预估方向给他们传递我打算【自立】的讯号,没有任何弱点的下属总是让人不安心,不是吗?”
“所以,我们得先找出来经理一脉的设施所在地,藏身处,生产工厂,运输网络...什么都行,这点你应该比我摸得更加清楚。”
“只是一部分...脉络如果能被我们那么轻松地摸清楚的话,那家伙也不至于能好好地活到现在,而且...”
樊泽拨弄着几乎要将他的视野全部覆盖住的杂乱白色长发,毫无顾忌地躺倒在床上摆了个大字。
“他们的警惕性肯定有所提高,警备力量也是...这会选择进攻的话风险与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不,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不怕死的蠢货,看看这些泥腿子...他们愿意为了我,为了虚假的荣耀,捏造出来的情怀和我随口编出来的口号赴死,两厢情愿呢...我就心怀感激地用这群人来填线吧。”
“填线...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我只是告诉了他们【你们是正义的,你们是神圣的,你们的行为才理应是这个社会运转的主基调...】之类的话,仅此而已,但事已至此,哪怕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会去自发地【审判异端】吧?不过...还是有一些潜在的威胁尚未得到解决。”
“安布罗斯,尽管是占据了前期情报差的优势,但这家伙把我们三方都给一并算计了,虽然因为错估时机并未达到他想要的结果,但那些小聪明仍是可圈可点。”
樊泽缓缓起身,捏出手印在自己的身前打开了一道裂缝,作势便要钻进去,一旁的樊剑却轻轻地用手指捏住了对方的衣角向自己这边拽了拽。
“我不打算杀他。”
“我想要让他自发地为我们送死...”
“哥...”
樊泽将裂缝闭合,倒退两步坐回床边。
“我很好奇,从我得知你的死讯那一刻起便开始好奇了,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将你这种级别的人渣制裁?”
“是众怒吧,无才者的狂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