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庄翰来说,离桑说的那句,宅子有些小,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侯府给的宅子,再小能小到哪去。
就是上次那个,哪怕是废宅,大小方面也是没话说的。
或许跟侯府比起来什么也不是,可跟平常人家比起来,那可就大了不是一星半点了。
只是当初那套宅子,说是给他们的,却根本没过户他名下。
也就是说宅子还是侯府的,只是借给他们一家住,侯府若哪天不高兴了,便随时都能收回去。
这也是那天陆静月赶他走,他完全反抗不了的原因。
但凡那宅子在他名下,那天走的就不是他了。
因此今日这套宅子,他想要侯府直接过到他名下,不然他住着不安心。
“母亲,您也看见了,如今我和静月闹成这般,虽说我还愿意和她好好过日子,可总归是不如以前了的,万一哪天她又像上次一样撵我走,那我……”
他一脸苦涩,很好的体现出了男人的无奈的惆怅。
老夫人抿唇,视线落在陆静月身上。
片刻后,她道:“既如此,那宅子便直接过到你名下,如此,你就不用担心她撵你走了。”
她甚至没有询问离桑的意见,就这么决定了。
在她看来,离桑口中的宅子就是侯府的,她是侯府老夫人,决定一个宅子的去留,不至于在征询离桑的意见。
庄翰这才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笑颜,但还是表现得无奈苦涩。
“好,那便谢谢母亲,我往后定同静月好好过日子。”
离桑眸光微动,并未多言。
陆静月和庄翰的事情就这么劝住了,只是还有一旁的苏怜。
众人视线落在苏怜身上,只见苏怜同样面露苦涩,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看着陆静月。
他什么也没说,可只是这副模样,就看得陆静月直心疼。
然想到方才陆延骁说的,苏怜一直在哄骗她。
陆静月一步步来到苏怜面前,赤红着双眼望着她,片刻后,问:“你口中那个重病的母亲,真的存在吗,还有我给你的那些银子,是否也同我大哥说的一样,都被你拿去进了赌坊?”
苏怜身形微微一僵,脸上那勉强维持的苦涩笑意也似被寒霜冻住,有了几分龟裂的狼狈。
他垂眸,避开陆静月灼灼目光,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
“静月,我…… 我怎会骗你,我娘她确实病重,那些银子,是……是为了买药,只是药价太贵,我一时糊涂,才进了赌坊,想着若是运气好,能多凑些钱,给娘抓更好的药,可我没想到,会越陷越深……”
苏怜嚅动着嘴唇,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哽咽,眼眶也泛起微红,似有泪花在打转。
陆静月心一疼,竟就这么原谅了他。
唇角牵起一抹苦笑,别开目光。
“罢了,你走吧。”
“往后……莫要再赌了。”
她甚至不想去证实,苏怜口中病重的母亲是真是假。
在她灰暗的时候,苏怜照亮了她是事实。
所以,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苏怜不可置信抬眸,没想到陆静月竟就这么放过了她。
一时间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侥幸逃脱惩处的释然,又有对陆静月这般轻易谅解的愧疚与酸涩。
他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半晌才挤出一句:“静月,你……你当真……信我了?”
那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仿若生怕这得来不易的宽容会瞬间消散。
陆静月又是心口一抽,没有回头,背对着他。
身姿略显单薄与落寞。
“信与不信,又有何妨,往后你好自为之吧。”
老夫人的那一番话,将她炙热的心完全浇灭。
她还有孩子,她可以不在乎名声,但孩子不行。
孩子才四岁,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不能让他们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
苏怜望着她的背影,眼眶愈发红热,双脚似钉在地上,挪不动分毫。
陆延骁看着这副场景就来气,直接吩咐道:“剁他一只手,扔出去!”
陆静月蓦的瞪大眼睛,想也没想:“不行!”
她推开押着苏怜的下人,将苏怜护在身后,祈求的看着陆延骁。
“大哥,事已至此,你砍了他的手也无用,放他走吧。”
陆延骁不为所动,满脸冷峻。
陆静月只好求老夫人。
她扑通跪在老夫人面前,哭诉祈求:“母亲,女儿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确实荒唐,可若不是庄翰他那般待我,我也不会做出如此糊涂事。”
“苏怜他纵有千般不是,往昔那些时日,于我而言也曾有过慰藉,女儿念着这点旧情,求母亲开恩,让大哥饶他一回。”
说着便一头磕在地上,‘砰’的一声,听得在场众人都只觉脑袋疼。
苏怜站在陆静月身后,看着她这般为自己求情,心口狠狠一颤,眼眶中蓄满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
庄翰看着这一幕,只觉刺眼得很。
可陆静月刚才说的那些话,有一半是指责他的。
他这几个月对妻子和孩子不闻不问,尽管在他看来,自己并没错,但外人不这么觉得。
而且他清楚知道自己同陆静月继续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因此,尽管他也很想剁了苏怜的手,别说剁手,就是将苏怜千刀万剐,都不解他心头愤恨。
可为了让陆静月,让侯府对他多有些好感,他还是开口求情道:“母亲,大哥,静月说得对,这几个月确实也是我不对在先,我虽不喜苏怜,但他替我照顾了静月和孩子,于情于理,咱们也不能做得太过决绝。”
“既然静月开口求情了,大哥便放过他吧,权当是为侯府积一份善德,也给静月和我一个修补关系的机会。”
他强迫自己开口求情,只是想博得陆静月的好感,让陆静月以后能重回以前那般,什么都听他的。
并不是真的想放过苏怜。
却不想,竟看见陆延骁冷峻的面庞有了一丝松动。
“既如此,那便让他走吧。”